其实他也曾找到过一个古方,想要自救。奈何所有珍惜的药材凑齐,都没法救的了他这破败的身体。
他这身体便像个不断的漏水的破容器。水尽之日,便也是他丧命之时。
他有些悲哀的饮尽那碗黑漆漆的药汤,忽的觉得自己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颇有些可笑。
其实他的身子从前并不如此,只当年他继承师父的衣钵,为师兄所妒恨,遭受了不少的迫害。
扶住自己那只连碗都有些端不住的手,他有些疲倦的靠在躺椅上,昏沉欲眠。
山下那买卖号牌的事,他也并非全然不知。毕竟元和山庄庄主卖他面子不再追杀这小姑娘,他也不好全然不给人家一些好处。况且……他这身子,也确实破败难支,便是自身也难保。
仰着脸望着那颇有些刺眼的阳光,他抱着薄毯倦然入眠,便是炎炎盛夏,愣是没出一滴的汗。
面白如纸,他闭上眼,便是嘴唇也透明。瘦且脆弱,却又像极了那柔韧的青枝。
那小姑娘倔强的紧,便是他死了,应当也不会流泪的吧?
只可惜不能再替她挡去那些灾祸了。
微微抿嘴,他忽然有些难过。
脑海中昏昏沉沉,他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是在屋内。颇有些恍惚的抚了抚太阳穴,他忽的感觉胸口一痛。
艰难的起身,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他喘着气,靠在床上,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些。
“庄主,你没事吧?”
来人正是云无心。
只见她眉目中含满了担忧,连忙上前。
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庄主这般,虽说已是不会像第一次见到那般大惊失色,却也终究不免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无事,扶我起来。”脸色惨白,丛榕艰难的起身,朝自己的炼药室走去。
“庄主!您都病成这样了,还炼什么药啊!”见丛榕蹒跚着朝药庐而去,云无心终是忍不住开口。
“我的身体我清楚”,丛榕苍白一笑,忽然道,“无心,你也同我学了要有十年了吧?”
有点愣怔的应了一声,云无心没想明白,丛榕为何这么问。
“本来还想手把手的教你的,眼下想来却是不能了”,苦笑一声,丛榕取出贴身带着的钥匙,打开暗格,拿出几本厚重的书册,认真道,“我已命不久矣,这钥匙从今以后便归你保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