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他们晚上折腾得久,他的身体比平时疲惫,睡得也更实。
直到天光大亮,他才醒来。
江意衡坐在矮桌前,已经换回那套高领上衣和白色长裤,唯有外套挂在一旁,挨着他的新衬衫和两件新毛衣,有些格格不入。
她正斯文地抱着一杯茶小口啜饮。
茶汁呈浅金色,底下浮沉着一圈膨胀的金黄色糙米,是他之前炒过装进小罐子里,专门留着泡水喝的。
“你要吃东西吗?”
简星沉从屋外端回余下的半锅腊肉饭,揭盖看了看,又重新盖上,转身翻出几根苞谷,“我给你,煮点新鲜的。”
“不用特地给我煮,我喝茶就行。”
江意衡拦住他,“我多泡了一杯,你也来喝吧。”
可她昨天早上,明明还陪他一起吃早饭的。
简星沉心事重重地放下苞谷,开火给自己热了饭。
他抱着另一杯炒米茶,徐徐吹着热汽,在她对面坐下。
“前两天我在这里,耽误你做事了吧?”
江意衡从口袋摸出一叠钱,塞进他手里,“我之前换了一点应急的现金,虽然数额不多,但聊胜于无,就当补贴你这几天没有收入的损失。”
她说“不多”,但简星沉只粗略翻过,就数出五张一百面额的崭新纸币,干净得好像刚从印钞厂运来似的,甚至上面的编码都还是连着的。
五百块。
冬天依靠捡废品换来的收入本就少得可怜,五百块几乎抵得上他一整个冬天的收入。
她一次给了这么多,难道是打算把他撂在这里,等来年开春才回来吗?
简星沉抬眸,不声不响地打量着眼前人。
他第一次清醒地看着江意衡以这副面貌出现,发丝梳得极顺,眉毛修得一丝不苟,身姿挺拔,无一处线条不工整。
像是他只从别人话里听过的,浑然天成的雕塑一样。
“你要走?”
“嗯。”江意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简星沉喉咙发紧,本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她已经多留了两晚,这已经是超出预期的施恩。
如今,他也没勇气再苛求什么。
他只是忍不住觉得失落:“新床单,还没睡过呢。”
江意衡笑得温和:“我又不是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