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玄叶雄心勃勃,发誓要有一日,将承剑门踩在脚底下。
哪怕他没这种野心,每日烧香拜他、想让他收下做不尽宗弟子的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他是要好好考虑怎么安顿他们了。
玉蝉衣和星罗宫就是涂山玄叶的全部底气。
想到这,白狐狸情真意切地仰起下巴,看着星罗宫宫主,只觉得对方头顶有圣光照耀,喉咙中发出的那一声谄媚“唔咪”声,全然是真心实意的肺腑之言。
涂山玄叶暗下决心:等这回“病”好之后,他要把自己重新打理成这世间最闪亮动人最善解人意的狐狸,做世间最讨喜的那一只灵宠,将星罗宫宫主哄得开开心心。绝对要让星罗宫宫主觉得它物超所值,准许他继续给星罗宫造成一点“皮外伤”。
很快,又到了涂山玄叶每日独自出门的时间。
小狐狸脖子上挂着灵石串就的项链在雪地里站着,脖子上的毛被风吹得无比蓬松,星罗宫宫主弯下腰摸了摸它的脑袋,温柔道:“去吧,好好玩。让自己的心情好一点。”
她的手一放下来,毛茸茸的狐狸脑壳就亲昵地蹭上去,顶了顶星罗宫宫主的手掌心,白色的身体很快消失在同样白的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星罗宫宫主望着它离开,等到白狐的身影消失,她视线未收回,只是望向了在山中更远处的承剑门。
侍女问道:“宫主是否还在生他们的气?要不要我带人去教训教训他们?”
“何必亲自出手去教训他们?”星罗宫宫主说道,“星罗宫本就不愿扯入这些是是非非当中。更何况,不论我们出不出手,一艘注定要沉没的船终究会沉没。”
流言滚滚,世事无常。曾经被传为一桩美谈的陆闻枢以德报怨,收下飞云宗弟子的事迹,到今日则是变成了另一种情形。
陆闻枢出事之后,哪几名飞云宗弟子很快离开承剑门,与承剑门划清界限,再度回到飞云宗,重立门户。
走得这样急这样快,难免有太过趋利避害的嫌疑,但星罗宫宫主身居高位久了,明白这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能在离开承剑门后重立门户,背后必有其他支持。说不定飞云宗这么快离开承剑门,是与他人做了交易。
不必星罗宫出手,自有人想看承剑门颓落下去——也许是其他的三大宗门之中的任何一个,又或者是其他想跻身五大宗门之列的宗门在支持飞云宗,一鲸落万物生,有的是人等着吞吃承剑门血肉。但这些都和星罗宫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想到不知所踪的陆子午,想到自己少了一位朋友,有些怅惘罢了。
星罗宫宫主收回视线,淡声道:“丢丢这一走,总得有一炷香的时辰才回来。正好趁这机会,陪我去拜访一下我的小友吧。”
侍女问:“小友?宫主打算去拜访哪位小友?”
星罗宫宫主笑道:“自然是不尽宗那位小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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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尽宗。
李旭正趁着陆英他们不在,进来帮巫溪兰捣药,他正坐在石桌旁边,忽然听得外面环佩声响,一只报信的纸鸟飞入不尽宗的院墙,落到石桌上。
李旭展开之前,瞥见纸鸟上印着的金色星罗宫星徽纹样,立马意识到这是什么。
他捏着这只报信纸鸟的指尖像被烫到一样,立刻将纸鸟放到石桌上,对巫溪兰说了句:“我有急事。”言罢捻了法诀,身形隐遁,做贼一般,速速翻出不尽宗的院墙。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巫溪兰愣愣看着李旭消失的方向,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李旭说的是什么。
她将信纸展开,看清上面的字迹,说是星罗宫宫主要来摆放,连忙开门迎接。
一开门,迎面被丢过来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巫溪兰定睛一看,是被捆仙绳捆住的李旭。
她震惊失色,一抬眼,只见一位姿容艳绝的女子身着华服,不屑睨着李旭:“好一个太微宗首徒,竟然偷偷翻人家宗门的院墙。李旭,你鬼鬼祟祟趴在墙头,是想偷看什么?”
李旭目光焦急看向巫溪兰。巫溪兰从来没看过李旭这样慌乱的样子。她以为李旭是有口难言,毕竟她认识的李旭一直都是个腼腆、害羞、不怎么说话的修士。
巫溪兰立马冲上前去,替李旭辩解道:“宫主,您误会了,他不是太微宗首徒李旭,他只是这附近一个小散修。我可以保证,他没有什么坏心眼,是我们不尽宗没什么规矩,不止他一个人翻墙走。”
“小散修?”星罗宫宫主道,“小散修能像他一样,这么快将我最好的捆仙绳给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