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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天快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他的电话,他很奇怪,突然跟我道歉,说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活够了,但就算死也会保护我。”周依雪翘起的嘴角挂着红色的泪,看着顾斌问,“你说多可笑啊,他说他保护我?这真是我这些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我知道一定跟那个人有关,我不想管,一个下午他都没再发消息给我。我下班回了家,我妈让我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吃饭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一定要等他!他什么时候在乎过家里的饭菜!”
“我很生气,所以从家里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在外面逛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对面那栋楼,我怎么会走到那里的?”
周依雪低着头,似问非问,她答不出来,顾斌更无法回答,只能柔声问道:“是耿峰的住处?你上去了?”
周依雪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在楼下。”
“看到耿峰了?”
“不是他。”
“是周建民?”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周依雪只是继续平静地讲着:“我一路跟着他,我没叫他,这很正常,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想看看他从那个人的住处出来,还能去哪?”
顾斌等着周依雪继续往下说,可她却似乎陷在了回忆里,半天没有说话。
“他——”顾斌换了口气,“或者是你,后来去了哪?”
一颗篮球滚到了两人脚下,不远处叽叽喳喳地走过来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学生,剃着寸头的小男孩蹦跶着过来捡起球,嚎着嗓子呼唤着小伙伴的名字跑去。像是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起来,周围的喧嚣冲破了那道隐形的隔墙,可人间的烟火照不亮那晚的夜。
“西铁村。”周依雪的视线落在远处孩子们跳动的红领巾上。
“所以。”顾斌知道这是今天最后一个问题,“你看到的那个人是他吗?”
嘴里传来腥甜的味道,是牙齿磨破了皮肉,原来紧紧闭着嘴也是会伤到自己的,她还在坚持什么呢?
她轻轻地“嘶”了一声,气流灌进了她的口腔,那个字就在嘴边,即将随着跳动的脉搏呼出去。
“小雪,该回家了。”
声音自围栏外传进来,她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被密网割得四分五裂的人影。
“冯良。”顾斌率先喊了他的名字。
她忘记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