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里?”
“随便咯。”
这般随心所欲的对话自然而然的发生在他们之间。
塔布里尼t12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如同一场微型地震,而后宛如一支脱弓之箭倏然刺破长夜,呼啸的风擦着耳膜向后驶离,被遥遥甩在身后。
牧霄夺轻轻一旋油门转把,刻意将车速控制在平日里的一半水准,仪表盘显示的迈速简直太过委屈了这套赛级轮胎。
即便如此,这样的速度似乎还是令盛愿胆战心惊。
牧霄夺被来自另一人炙烈的心跳烫得分神,感受到环在自己腰间的细瘦胳膊不断勒紧,温热的胸口紧紧贴合他的脊背。
像一株缠绕而生的藤蔓。
夜幕四合,雨后的城市似乎被洗涤得更加透亮,挟裹星与月银白的光。
盛愿望着遥远的维多利亚港,眼底流光溢彩,霓虹明灭,萎缩成一片春水荡漾的光影。
他的腼腆心事沉入肺腑,下意识收拢手臂抱紧身前的男人。
异常敏感的触觉下,男人宽阔的肩背线条似乎更加明晰,寂落遥远的灯火洒落,令这背影生出漠然的光辉。
他大可以为自己此时的胆怯找出三五个合理的理由,却不敢承认,他无比眷恋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依偎。
那是为他挡去一切风尘与喧嚣的存在。
机车徐徐停靠在油麻地庙街,这条经常被港片武打场面取景的小吃街,此时早已人满为患,熙来攘往。
盛愿被一路上缭乱的灯光晃得目眩头晕,听见舅舅说“随便到了”时,终于松了口气。
他摘掉头盔,呼吸一口混着油烟的空气,搭着男人坚实的手臂慢吞吞下车,身体此前一直处于紧绷状态,骤然接触到实地,没站稳晃了晃。
牧霄夺伸手扶他,“腿软?”
“……才没有呢。”盛愿嘴硬,握在男人小臂处的手指却没松劲。
“舅舅又不会笑话你。”
盛愿不轻不重的瞪他,“您现在已经在笑了。”
牧霄夺无意碰到他的手指,触感像一块冰凉剔透的玉,往外渗冷。
他随手脱下外套,罩在盛愿身上,“冷怎么不说。”
盛愿闻到小吃街飘来的香气,心猿意马的回答他:“不冷,很凉快。”
“小爪子冰凉,还说不冷。”
雨后的夜,是夏天最凉爽的时刻。
盛愿车祸后痊愈不久,抵抗力还没恢复到正常水平,疏忽大意就容易生病,偏偏他还是粗枝大叶的类型,能活就行。
牧霄夺十分鄙夷他的生活习惯,一边说他缺根筋,一边格外仔细的照顾着。
牧霄夺的衣服尺码比盛愿大很多,肩线顺着胳膊往下滑,袖口堪堪露出一截白里透粉的指尖,像最嫩的笋尖。
他默默帮盛愿整理外套领口,指端若即若离擦过白皙的皮肤。
瞧这处空荡,他想了想,似乎是缺一条项链。
盛愿站在原地,乖乖任他摆弄,起眸看他淡漠的眉眼,鼻尖若有似无的萦绕着对方独有的木质香和烟草味道。
男人额前有几根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垂在眸前。盛愿探出一点指尖,轻轻帮他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