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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池春咽下喉间腥甜,放眼看向四下的玄武院众人,眸色冷如寒刃:
“兵家规矩,军令如山,违者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演武场比试,她胜,霍启不遵军令,当诛,谁敢擅动,同罪论处!”
伴随着少年朗声怒喝,下一刻,在他身后响起了身首分离的断颈声。
玄武院院尊霍启死了。
一时天地肃穆,唯有鲜血喷溅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到底是何人?”
银冠紫袍的身影落在尸横遍地的演武场上。
面容阴沉的青年步步走来,目光冷厉地审视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少年。
“天戮剑,代天戮民,是法家至高术式,不只伤及体肤,更屠戮神魂,绝无起死回生的道理——你究竟是何人,竟处心积虑扮演梅池春的身份,你藏匿在她身边,到底想图谋什么?”
梅池春眉心微蹙。
珑玲耗尽体力,尚未平复紊乱气息,便见蔺青曜步步紧逼而来。
她拖着剑,一语不发地站到了梅池春身前。
尽管珑玲什么都没说,但光是这一个动作,便瞬间激怒了蔺青曜,他剑眉倒竖,眉间聚起沟壑。
“珑玲!你胆敢站在他身边!”
经年累月的顺从,令珑玲听到这句话时仍有一瞬间的僵硬。
然而梅池春看着她的后脊,在短暂僵硬后,她一寸寸地放松,并未挪动半步。
“我与巫山已无瓜葛,要站在谁的身边……是我自己的事。”
蔺青曜听到她声若蚊蚋的一句话,浑身血液都叫嚣着,恨不得用眼神将她撕碎。
“你生是蔺氏的人,死是蔺氏的鬼,什么时候有你自己的事?你的事难道就是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冒牌货送死吗?”
他的嗓音仿佛淬着毒汁:
“珑玲,就算你一时犯病心软,也该有个限度,你比谁都清楚,人死了就是死了,更何况是死在你天戮剑之下的人,梅池春是你亲手所杀,是这天下最不可能死而复生之人——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
梅池春长睫微颤,眸色幽幽。
珑玲的呼吸在一瞬间凝滞。
生死一线都能无动于衷的少女,在这一刻眼眶蓦然变红。
她倏然抬头,咬着牙,挤出四个字:
“不、用、你、管。”
蔺青曜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他记忆中的珑玲从不落泪。
哪怕是受剜肉之伤,哪怕在卫宫时被那些贵族欺负,她都不会有任何情绪。
所以蔺青曜那时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