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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的声音又锋利地提起几分质问:“你和他是故交,你知道他此次前来是为了报仇是不是?”
“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说?难道你也是……妖?”她顿着,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不,我不是。”任知序立马坚定回绝,故作怅然无辜地道:“我仅仅只是……与他相识而已,并不知道他那么多的背景和目的。”
“你最好不要再骗我一次!”余长笙几乎咬牙切齿地朝他厉声道。
“臣自始至终所说的句句属实!”任知序话音忽然有些急促,而后又转为黯然道:“是公主不愿相信罢了。”
余长笙嘲讽地轻笑一声,摇头低声道:“好一个句句属实……”
任知序脸色轻怔,顿着沉默了下来。
“臣一直以来从无二心。”他低低地道,“倒是公主,接风宴那日为何会与他……痛感相通?”他说着,话音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你在威胁我?”余长笙的眉头骤地一紧,反问道。
而他只是轻轻一笑,随后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柔和声音,“臣不敢,臣只是在为公主担心罢了。”
呵,好一个为公主担心!余长笙的脸上不屑地挂起一抹亳不信任的讥笑,“我今天才终于知道,就连你,我的未来夫婿,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任知序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礼貌得体地微微垂了垂头,回应着她。
“这次瑞州之行,我会随你一同前去。”气氛瑟缩的大殿内,余长笙忽然开口,却让任知序原本松下的心脏顿时捏起,一阵不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紧邻妖国,瑞州边境形势复杂,危机重重,公主三思啊。”绝对不能再让他们重遇。任知序在心里立马响起预警。
“是又如何?”余长笙冷笑一声,“我做的决定,从不会轻易改变。”
而这次前去瑞州,她一定要在找到左承安,解除他们之间的联系,然后,杀了他。
她冷厉地想。
***
三日后,天空还笼罩在一片茫茫的灰青色下,空旷的任府门前就悠悠地响起车马的啷当声,与天边颜色惨淡远山的相互呼应,很是一种凄清孤寂的味道。
这次前去瑞州,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会再回来。
任知序轻轻地拨开马车的帷子,一阵复杂的思绪在脑海里缠绕回转:瑞州鱼龙混杂,把姝儿留在明诗,才是最安全的,而且只有在这里,谢寻才不会大胆地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看着晨光下越来越清晰的府邸,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抽回手放下马车帷子,声音明亮道:“启程。”
又回去了。余长笙掀开帷子,听着马车轱辘滚动下前后推搡着的树声,心底莫名又升起一阵伤感。
半年前,她是身份高贵的东槐国公主,无忧无虑,逍遥自在,自然也从未想过自己身后到底站着几人的问题。
但在一阵始料未及的时间后,心好像一连被抽空了好几次一样,先是父皇,然后是任知序,最后是左承安。
难道这当中所有的欺骗隐瞒和伤害,都是她身处的这个位置必须承受的吗?——承受这风涌云动的天下每个人复杂的目的和汹涌的仇恨。
而在这当中,她又该如何自立,如何自保……
余长笙放下帷子,一声叹息随车轮声湮没,回转过身来拿起桌子上的毒书继续研读。
无论何时何事,只有自己在身的本事和手段才是最有用最实在的,她在心底暗想。
马车里,随身的瑞龙脑香已经淡淡地染遍了整辆马车,路不知又走了几里,余长笙有些疲惫地靠在车壁上,小腿却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阵轻碰。
车轮转了几圈后,那磕碰又更重地再次传来。
“吟夏?”她有些疑惑地抬起眸来看着一旁困倦得欲睡的吟夏,轻声问道。
忽然被问的吟夏赶地从困倦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她:“公……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余长笙轻皱着眉,刚要哭笑地提醒她莫再磕到自己的腿了,可顺势低头一看,却见那盖着长布的桌子底下,一阵更明显的跌撞从里面传来,再次落到她腿上。
顿时,她的脑海闪过一丝诧然,而在一旁的吟夏更是直接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曾经那片黑紫色的压迫和恐惧刹地涌上心头。
第20章
“啊……好痛……”昏睡中,突然磕到额角的任灵姝轻嘶一声,猝然的刺痛让她从立马沉睡中清醒过来:去瑞州到底还有多远啊……
她欲哭无泪地揉揉阵痛的额角,手一抬起,却又传来一阵磕碰的触感,她立马兢兢地收回,心头讪讪:这样……不会被哥哥发现吧?
正想着,她又屏着呼吸要把身体往里面缩,可刚要动身,昏暗的桌脚布下就喇地刺进一片光,抬起布的那只手犹疑地定在桌脚上方,好似在试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