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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姨父一向勤快,听说报酬丰厚便去了,还做了领头的。”
“却在一次修通河渠的工程中失去踪迹,官府来人,说我姨父不慎跌入河道淹死,给了二十两银便了结此事。”
随后,她指着银镯上的花纹,说:“这是我姨父托我父亲做的镯子,本是为了表姐的生辰礼。这种绘了属相和花卉的镯子,我们两家的女孩子都有。”
“表姐的第一个镯子本是该姨夫给的,但他出了意外失踪。”
“后来,我父亲又补了一个给她。”
她从手腕上摘下银镯,和树下挖出的东西一起递给姜宴清:“我父亲的手艺,我不会认错。”
姜宴清垂眼看着银镯,思索片刻后问:“二十年前,那时冯华还在任上,宅子里埋尸,他必然知晓。”
但一府县令和一个临时征召的工匠有何冤仇?
案子越发诡谲,姜宴清面色愈发凝重。
他指了指另外的尸身,说:“这是从竹林寺的坟园带回的两具尸身,再验。”
沈缨应声,此刻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陀螺,争分夺秒的转动着。
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停尸堂寒如冬日,她却因为震惊而冒了一身冷汗。
从竹林寺挖回的尸身,按记载距今十九年又七个月,自然也是白骨累累。
好在寺庙慈悲,还为这些亡者置办了棺椁,加上挖尸人又是极有经验的好手,所以这两副尸骨分毫未散,她不用再费力拼接。
沈缨验得仔细,只是,她越验越觉得疑惑。
待验完一具后,她眉心紧蹙,快速走到第二具白骨前,依旧用验骨之法,熟练地检查了骨骼。
根据尸骨伤痕推断,这二人都是男子,生前也确实受了重伤。
头、肢体全都有裂纹,倒是符合周庚年描述中那两个重伤的人。
但只要细究,就能发现这些伤并非因为征战、奔袭留下的。
再之,鹰卫乃精兵,骨骼强壮有力,因长期骑马、挥刀、奔袭,他们的腰、胯、手臂、腿骨都与寻常人不同,会更为强壮,甚至是异变。
他们的伤痕也应该多是刀伤、击打伤。
然而,根据这两具白骨推算,死者系两个青年,年岁不过二十上下,虽身材不矮,但骨质平平,一看就是读书之人,平日疏于锻炼。
四肢、肋骨、头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断裂,粉碎。
她仔细观察伤痕,断定皆为惊马坠车的伤,是倾轧、撞击而致骨折骨碎。
她静静地看着白骨,脑海中响起师傅说的话。
他说伤痕就是死者留在世间的最后话语,只要验尸者足够仔细,就能读懂其中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