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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一子落盘,那人开口,声音低沉淡漠,说:“玉簪是从何处得来的。”
沈缨撑着身体靠坐在车门边的位置,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只好咬牙忍着。
她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和玉簪,戒备地看着那个男子,说:“捡的。”
那人抬眼看向她,他眉毛和眼睛离得略近,双眼皮在眼睛后半段折出深深一道,瞳仁漆黑,深不可测,有种轻描淡写的威仪。
他的视线落在那根玉簪上,淡声道:“大足元年,西域使臣至上京拜谒,进献玉器百余件。”
“其中一对白玉龙首、凤首簪被赐予中书令之女,作为远嫁西域的嫁妆。”
“沈姑娘,你长安年生于永昌县五柳巷,至今从未离家,你却说捡到了万里之外的东西。”
沈缨吃惊,低头看了看那只簪子,玉质上乘,雕工精湛,顶部镂雕凤形,簪身细长,尾部如针,周身刻着精细的翎毛。
在不起眼处还刻了一串籀文小字,她也没想到这簪子来历复杂。
那人又说:“琉璃石与七星寒铁皆产自北境云州,开元四年,林府三老爷荣升户部尚书,云州刺史送来贺礼,共三把匕首。第二年林府子侄上京,一人得了一把。”
他又捻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讽刺似的淡笑了一声,说:“难不成此物也是你捡来的?”
沈缨盯着对面的男子,依旧不肯松口,说:“有何不可?物是死物,人却是活的,别人丢了我捡到,只能是我运气好。”
“听闻沈姑娘随霍三做仵作已有多年,他在大理寺供职时一向倨傲,却肯收你做徒弟,可见,姑娘必是有过人之处。”
“只是,如今看来,却是空有一身蛮狠,以这两物做要挟,你能期望林家满足你什么条件?”
沈缨震惊不已,握着匕首的手骨节泛白。
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就这么暴露出来,没错,她确实想去要挟林府的那个人,试图得到银钱。
可这人说得并无道理,这两件东西若认真追究起来,她反而讨不到好处。
上车后,从第一句开始,她就被死死压制。
除了霍三外,她还从未如此忌惮过一个人。
车内陷入沉默,对面的男子执黑白棋对弈,如灯下美人,雅极美极。
她看了许久,待他落下最后一子后,忽然开口道:“听闻京城姜国公育有九位公子,第九子取名宴清,一岁时因病寄养至洛阳梵音寺,由佛法庇佑。年二十,今年春闱中进士后才被人知晓,陛下亲赐永昌县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