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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三两个丫鬟迎了出来,引着吴锦婳进垂花门,过了雕镂百花玉石影壁,穿过林木深深的庭院,复入了穿堂,后出了一间内厅又进到了一个庭院。
正前方抬眼便瞧见了匾额上写着“桐荫闲趣”四个字,这便是太夫人正院的五间上房。
并布两旁的还有东西厢房,眼见的都是碧瓦朱甍、雕梁绣户,端是一副富贵堂皇之感。
至正房门口,几个小丫鬟皆站在门廊处,或三两个在轻言碎语,或各自低首肃立。
其中一个丫鬟机灵,打起帘子一小角,通传道:“禀太夫人,吴表姑娘到了。”
吴锦婳就在门廊外候着,过了许久,里面却并没有回应传来。
天色渐渐开始暗了下来,国公府开始掌灯,屋内透出的微微昏黄的灯光,似乎能让人感到温暖,可傍晚的风一吹,身上就又开始冷津津地浑身发瑟起来。
领着吴锦婳前来的几名丫鬟也一声不敢再吭,皆垂首陪立于吴锦婳身后候着。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屋内终于走出来了一位妈妈,吴锦婳见众丫鬟都恭敬地喊着“李妈妈安好”、“给李妈妈请安”这样的话。
她亦屈膝朝她行了个半礼,“李妈妈安好。”
李妈妈“哎呦”了一声,搀起她,“吴表姑娘有礼了,奴婢不敢当得,方才是太夫人正在里间用晚膳,不好打扰,却让姑娘在外头受冻了,现如今太夫人已用完晚膳了,姑娘便随我进去吧。”
这下马威可真是威风,先是罚站一般的把自己晾在门口半天,甚至连理由都找的如此随意,吴锦婳掩下所有的情绪,露出一抹笑,“是,是锦婳思虑不周,险些扰了太夫人用膳,谢谢李妈妈好意提点。”
李妈妈笑了,“哎,姑娘能明白就最好了。”
“初次见妈妈就觉着妈妈面善亲切,锦婳平日里喜欢绣一些花样,也无人能指点一二,也不知能否劳烦妈妈给锦婳指点指点?”吴锦婳双手给李妈妈递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
倒还算是个知情识趣的丫头!李妈妈欣然接过荷包暗自掂了掂,不错,银子倒是给的很足呢,“姑娘倒也无需过多担忧,这往后啊,表姑娘只管安心住下,只有您的好处,没有坏处的。”
李妈妈自以为,这已经是很给面子地在给了她提点了。
吴锦婳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她颔首致谢,“谢谢妈妈的提点!”
李妈妈满意地点了点头,“表姑娘请吧。”
丫鬟打起门帘,李妈妈领着吴锦婳进到了里屋,屋内人声鼎沸,吴锦婳随着李妈妈进入西稍间内。
她略扫了一眼,只见厅内下座两旁坐着五六位衣着穿戴不凡、妆容精致的夫人小姐们正饮着茶,并椅子后面皆立着三两丫鬟。
一屋子人说说笑笑,吴锦婳随着缓步上前去至正堂中央。
西稍间正堂上座一张紫檀木五屏风围子罗汉榻上,一位鬓发乌密珠光宝气的老夫人靠着大红金丝绣团花引枕,歪坐在榻上。
吴锦婳眼眸微抬,上位的这位老夫人想必这位便就是她的姑祖母太夫人吴氏吧!就是她,让自己差点就被被诬陷了清白是吗?
此时,太夫人身后的一名丫鬟,便捧了蒲团过来,放置在吴锦婳下方,竟然是要她给太夫人行跪叩大礼请安。
一跪三叩首的跪拜之礼,在大顺朝中,自来是在极其庄重的场合才会行此礼节,一般是祭祀宗庙时所行的礼节,平常即便是主家的仆从向主人家禀报事宜都无需行此大礼,更何况是一般长辈见面。
跪便跪了,且看她往后能不能承受得起,她的这一跪!
吴锦婳两膝齐跪,左手按右手上,稽首叩拜,一跪三叩首,请安道:“锦婳见过吴太夫人,请太夫人万安。”
可太夫人还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俯视着她,淡淡地回了一句,“起来罢。”
丫鬟这才忙把吴锦婳扶起。
太夫人这才便起了身走到吴锦婳身旁,又佯装着亲近的模样,牵起她的手上下打量着。
堂内端坐于紫檀木交椅上的几位通身气派的夫人并三位小姐们,见太夫人起了身便随即也忙站起身来。
太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吴锦婳,她笑了,如此看来,这样一副好模样,倒是还真有些便宜了陆询。
她牵着吴锦婳的手,“她们计算着日子,说你差不多这几日能到,看来确实如此,听说你昨日还在妙因寺借宿了一晚,可遇着什么不好的事没有?”
吴锦婳听了这话,温婉一笑,这位太夫人不会以为这便就是恩威并用吧?她笑着向太夫人回话,“回太夫人,顾管事和众位妈妈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并未出什么意外,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晨起之时,却不见顾管事和几位妈妈在,锦婳也正纳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