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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东平府的知府官差在接到吴家嬷嬷的报案时,极其重视,即刻便派了十几名衙役官差浩浩荡荡地上门去。
众衙役争着抢着来办这一趟差使,一来当然是想在这位吴大人面前表现表现,二来倒都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贼人敢进吴家去犯人命案。
吴家大门洞开,门外挤满了或好奇、或是义愤填膺的百姓们,毕竟这个吴哲在东平府可是出了名的为民办实事的好官。
可就当官差们站在了吴哲跟前时,看着这个被捆绑住已然昏厥的吴大人,所有人都呆立着不敢动弹,他们看着眼前的吴大姑娘吴锦婳,全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吴锦婳却果断地提溜出来那个往日为母亲看病的大夫、日日给母亲熬药的仆妇和那碗毒药的药方、药渣,以及老太医出具的医案,一件件证据都呈现在官差的眼前,真真是人证证物俱全。
官差们目瞪口呆,这,这……哪有大义灭亲至此的姑娘,往常官宦之家但凡发生此事都恨不得拼命遮掩过去,大不了禀一声说家中夫人突发疫症病故也就是了,哪有家丑外扬的道理,还要状告亲父杀母,这样她自己又有什么好下场不成?
“大人,凶手就在眼前,你们不提回衙门去审问吗?”
他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该何反应,要说把这位吴大人提回去衙门,别说他们不敢,便就是他们敢把人提了回去,那知府大人也得打杀他们一顿,可要说不管,这吴家门外可站满了全城百姓呢,这要是吴大姑娘往外一嚷,那百姓们都唾沫星子就能把他们几个淹死。
事到如今,他们可真是太后悔今日争着跑来办这一趟差事了,可现在……众官差实在无法,只能叫一人回去请示知府大人。
直到指令到来,众人才押解着吴哲出了吴家大门,往衙门而去。爷随即引起了大门外的百姓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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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夫人暴毙而亡,家主被抓,这个曾经人潮攘攘、络绎不绝的府邸一下子便门庭冷落了起来。
就连吴家夫人的头七,在丧居院落外搭设的灵棚,也并没有一个远亲或近友前来凭吊,吴家往日如流水一般的人潮,如今因着这涉及夫妻毒杀的人命官司,也如流水般退去,人人都避着不及。
更何况这吴家的靠山可是英国公府,官府到如今都不敢判案,只能层层往上上报案情,他们怎可能不懂得什么叫趋利避害。
这七日的时间里,吴锦婳一边处理这母亲丧礼事宜,一边日日遣人去问案情进展,她逼迫着自己忙得如同陀螺一般,便不会胡思乱想和伤心难过!
可母亲尚未出殡,官府前来通报,说官府已查明详情,吴家夫人乃是往日疫病因大夫误诊,开错药方耽误了救治之故,才导致病情急转直下而至命丧,一切都是那名庸医之罪,与吴哲并无干系,应即日起无罪释放。
青天白日之下,僧侣们诵经超度之声不断,可吴锦婳的心已然跌落到了谷底。
可她并没有沉溺于伤情太久,即刻使人拿了银子出去,要他们势必要打听出前因后果来。
然而,打听回来的嬷嬷们却都对着吴锦婳摇了摇头,都说银子花了出去,上下也都打点了,可竟无一人敢告知此案经过,只说此事就此打住,万万不敢再问。
而其实吴家无论是外院的管事、小厮们,还是内宅的仆妇丫鬟都觉得这个结果甚好,毕竟没有了吴哲的吴家可怎么办?大姑娘一介女流自身尚且都要难保,何况是他们这些下人,到时又该如何是好!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当然也怕吴哲回家后清算他们,于是对吴锦婳吩咐的话,便也就都不太尽心尽力。甚至都觉着自家这位大姑娘太过于冷血无情,一点父女亲情都不顾!
所幸吴妈妈的儿子,是外院的一名小管事,与衙门的师爷有几分相熟,可去打听一二,可吴锦婳已然等不及,便自己穿上披风,戴上围篱帽帷,带上吴妈妈跟着她儿子去找那位师爷。
吴锦婳在衙门院落内的隐密处与那位师爷悄悄相见,那位师爷拿到了大把的银子,便也算尽责,正待便把事情的经过都跟她一一说明了,却忽见知府大人带着一队人马从不远处匆忙而过。
不一会儿功夫,便又见知府伏低做小迎着一个身穿一袭紫金蟒服俊美绝冠的男子而来,师爷见状,忙带着她往里又躲了躲。
吴锦婳直勾勾地看着那人,心底总有一个预感,那人会不会是与父亲之案有关?
师爷狠狠呼出了一口气,“姑娘,这便就是咱们都不敢再与你提此案的缘由,姑娘可知那位大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