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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铮发觉不妥,紧绷的心弦在裴书敏出现的那一刻便猝然断裂。
他如此穷追猛赶,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早该料到,在那幕僚出现的那一刻便应该猜到。
裴书敏病入膏肓,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境地,他既无法出战,也无法应付漫长的逃亡之路。
裴书敏早已准备好牺牲自己,也要换得父亲裴兆台安全逃往南方。
两军厮杀时,因多数精锐拨去护送裴兆台,所以此营地防护才会如此薄弱。
大军压境,裴书敏却并不惊慌,身披厚重的黑色大氅,傲然立在帐前,清瘦内陷的脸颊如雪一般苍白。
他臂间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孩童,一手举着拨浪鼓引她注意,另一手则执利刃抵在她脖间。
裴铮将目光收回,压住滔天的杀意,沉声道:“你将孩子给我,而后与我返京,我可保你无虞。”
裴书敏狭长的眸染上凉笑,“想讨回孩子,便让孩子的亲生母亲来。”
裴书敏心机深重,裴铮本以为他会利用孩子榨取最后一丝价值。
却未想到,他提出的要求无关战事。
只是,他到底触碰裴铮心底的逆鳞,压低了眉眼道:“此地与京城相隔甚远,如何让她亲来现场?”
“无妨。”裴书敏淡道:“无论多久,我都能等。”
似是为证明自己所言并非玩笑,那抵住孩子喉间的利刃紧了紧,带出一丝血线。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裴铮厉喝:“我答应你。”
刀尖松开,裴书敏微笑点头。
裴铮转身带人撤去,心中却在默数。
随着那计数,他紧蹙着眉,脚步一次沉过一次。
待阔步五米后,心中倒数结束。
他陡然回首拧身,将长枪猛力掷出。
锐利的枪头径直刺入那人心口,“噗”的一声响,枪身势大力沉,毫无停顿地带着他轰然坠地。
他在倒地前一刻身体本能紧缩,夹紧了手臂,却也意外护住了孩子。
当裴铮走上前时,裴书敏已然瞳孔发散,鲜血混合着脏器的碎片自背后大洞汩汩淌出。
看着那具凄惨的尸体,裴铮面上并无畅意松快,而是感到无尽的悲凉。
孩子因受到惊吓,哭得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