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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铮忽然退去了。
窸窣的穿衣声在身后响起。
纱帐被人轻轻撩起,泄进一线天光,那明亮的光影没在她身上停留太久,随着裴铮的视线抽离,纱帐垂下,帐内重归于昏暗。
门板被人悉心掩好,那严丝合缝的轻扣声传来时,苏云缈方松懈了紧绷的身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没再床上躺太久,先怔怔地望了一会儿帐顶,继而忽然想起一件万分重要的事来。
丫鬟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本想趁苏云缈醒来前收拾好残局,却不想那理应疲累虚弱的女子竟已穿戴整齐,正坐在铜镜前梳理长发。
丫鬟忙上前要接过梳子,苏云缈手肘一沉,避让开来,微笑道:“无碍,这点事我自己做就好。”
看着女子颊边温柔的笑意,丫鬟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个女子对她们虽然客气,可何曾这样真心实意地笑过?
特别还是在裴大人刚离开不久后。
从前她不都是如行尸走肉般躺在榻上,似是自己的身子上沾了什么脏东西,满目厌恶地撇开头不去看。
这么快就想通了?
果然以前都是假清高。
哪个女人能抵住金钱与权势的诱惑,更别说裴大人年少有为,又生得高大英俊。
丫鬟暗自嗤笑了声,走过去铺床叠被。
苏云缈此时还沉浸于不真实的恍惚中。
就连她都没注意到自己那溢于言表的愉悦与欣喜。
大概是那消息太突然了。
她最初答应裴书敏时,已做好了要陪裴铮五年时间的准备。
她是当真没想到,裴铮竟这么快就要议亲了。
想必是誉国公年岁渐高,有些坐不住了吧。
看来那誉国公真是不拘小节,半路收来的义子也能这么上心。
而裴铮一向看重这个有恩于自己的义父,定然不会拒绝。
那时,她就可以提前离开这囚牢,再也不用违心侍奉裴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