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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陆芊芊蜷在童年卧室的小床上,捡回的天珠攥在手心里。手机屏幕亮起——嘉措准时发来布达拉宫的日出照片,金色晨光洒满白墙,配文只有两个字:
“等你。”
她突然想起离开那天的晨雾中,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陆芊芊,转经筒要顺时针转,但人生可以逆着来。”
泪水决堤而出,打湿了枕畔的锦囊。仿佛金刚杵的轮廓隔着布料硌在胸口,像一句无声的誓言。
上海的雨绵绵不绝地下了三天,街道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草混合的清新气息,却也仿佛映照着陆芊芊潮湿而沉重的心情。雨珠不断滴落在窗上,与她的思绪一同交织,绵延不绝。
陆芊芊坐在银行柜台后,指尖机械地敲击着键盘,眼睛却盯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那些水痕扭曲了窗外的世界,将行色匆匆的路人、湿漉漉的梧桐,全都模糊成一片灰蒙蒙的影子。
就像她现在的人生——被雨水泡发了边界,什么都看不清。
“你好,请帮我办理一下定期存款。”
一位老太太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陆芊芊条件反射地扬起嘴角,接过存折时,腕间的红绳若隐若现——那是她用断掉的天珠重新串的手链,五颗珠子只剩下三颗,剩下的两颗永远遗失在了医院走廊。
“请输入密码。”
她的声音像被雨水浸透的纸,一碰就碎。老太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按着密码器。陆芊芊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银行贵宾室——透过半开的百叶窗,能看到陈昂正和她父亲相谈甚欢,两人面前的茶冒着袅袅热气。
又是这样。
自从她回上海,陈昂就以“未来女婿”的姿态频繁出现在她家、她单位。父母看他的眼神充满赞赏,仿佛他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每当她试图提起拉萨,提起那个藏在手机里的名字,母亲就会突然头痛,父亲则沉下脸摔东西。
“芊芊,下班后直接去外滩三号。”
陈昂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柜台前,西装革履,腕表闪着冷光。他递过来一个丝绒盒子,语气亲昵得仿佛他们已经相爱多年:“给你订的婚戒,先试试尺寸。”
陆芊芊没接。
盒子里躺着一枚至少三克拉的钻戒,在银行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这枚戒指完美符合母亲对“体面”的所有要求——够大,够闪,戴出去能让所有阿姨羡慕。
“我说过。。。”她声音很轻,“我们并不适合。”
陈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俯身靠近玻璃,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芊芊,别闹了好不好,我们两家父母都定好订婚宴了。”他的手指在柜台轻轻敲了两下,“你知道你爸爸心脏受不了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