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头,&ldo;你看见了,我很忙,年后要jiāo稿。&rdo;
&ldo;我很清楚你的进度,你只是不想回家。&rdo;
付云倾猛地回过头,多晴没防备,冷不丁地抬头看见他半张脸陷入暗影里,眼神里堆积着深沉的y翳。他说:&ldo;你要我去哪里?我爸的家?还是我妈的家?你要我去哪里?哪里又容得下我?&rdo;
他的目色越来越冷,流动的水仿佛结成一层冰,带着遥远的疏离,站在高处看着她。多晴觉得面前这个人突然离自己很远,却又前所未有的真实。其实他一直远远地,在谁也触摸不到的地方,把自己缠成一个大茧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ldo;你到底让我去哪里呢?&rdo;
多晴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袖子,静静攥着。
锅里的饺子翻滚着,羊rou的香味飘散开,雾气烟溢着面孔。他不留痕迹地拨开她的手,转头关火盛饺子。两个古瓷盘子,两人靠在沙发看chun节联欢晚会。相声演员将观众逗得前仰后合,他们却像在看一场悲剧的演出。
饺子吃完,多晴觉得胃里有点堵,回头见他拿出烟点燃。
付云倾不喜欢很明亮的光线,只留下昏暗的橘色壁灯,好像什么都看得见,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ldo;烟好抽吗?&rdo;
&ldo;不好抽,&rdo;他的双唇吻着香烟,露出享受的表qg,&ldo;唉,你gān嘛?&rdo;
多晴凑过去在他唇上盯了半天,突然扑上去堵住,抢过他嘴巴里的烟气,用力一吸,被呛到,捂着胸口咳到眼泪汪汪的。
&ldo;真的很难抽,你没骗我。&rdo;
&ldo;我从不骗你。&rdo;
&ldo;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想什么?&rdo;
付云倾身体明显地一僵,沉默地抽了一会儿烟。多晴趴在他怀里,保持着警惕的姿态。她身上总是保持这种天真的固执。可是以前的事qg,他真的不想提,甚至不愿意去想。可是被她这么抱着,好像那些可怕的东西也变得无所谓起来。
&ldo;我小时候被绑架过,就是这个时候,过年。我的父母都在外地度假,我跟着祖父和祖母在家里过。那人将我装进麻袋里,扔在一个地下室里。地下室里很黑。我听见外面放鞭pào的声音,还有羊rou饺子的香味,&rdo;付云倾讽刺似的笑了,&ldo;你看,有钱也不一定是好事。&rdo;
&ldo;你害怕过年?&rdo;
他犹豫了一下说:&ldo;大概吧。&rdo;
多晴重新凑过去抱着他,她很柔软很温暖,嘴唇热乎乎地在他的脸上移动。她总觉得这种笨拙的亲热时安慰他最好的方式。事实上也是这样的,他把她压在沙发上,身下的身子柔若无骨,他非常想吃掉她。
他的手从毛衣下摆伸进去,揉搓着她稚嫩的身子,指头下的皮肤像涂了奶油。她手脚并用攀着他,笨拙地点燃他,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和眼神。
最好他在她的唇上喘息:&ldo;我的小láng崽子,晚上不用回去了吗?&rdo;
多晴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她闭上眼喃喃地说:&ldo;云倾,我已经在这里了,你让我去哪里呢?&rdo;
你还想让我去哪里呢?
无数的烟花在窗外炸开,瞬间就冷掉,小孩子在小区的广场上那么清晰,线香的温暖也不过只有一分钟。
多晴把脸贴在沙发上,她把记忆捡回来了。
可是记忆也只是记忆而已。
这时,她听见门铃响了,大概是邻居互相拜年。
她打开门,顿时怔住。
面前的人穿着深灰色大衣,眉毛上结了一层霜,头发上沾着乱七八糟的雪。他的手里还拖着行李,风尘仆仆,像无数次出差晚归那样自然。
是付云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