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洵感慨:“是啊,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季津竹回忆着说:“我做了一个梦。”
陈慕洵问:“梦到了什么?”
季津竹怔然,“你结了婚。有一个很好的妻子,儿女成双,幸福美满。”
陈慕洵心如针戳,“那你呢?”
“死了。”季津竹神色平静。就像突如其来的雪崩,死亡和爱情没办法预料,也没办法改变,只能接受。
陈慕洵的眼睛不知不觉变得潮湿。季津竹伸手替他擦掉眼泪,“哭什么?只是一个梦。”
陈慕洵握紧她的一只手,“不管发生,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嗯。”季津竹笑着点头。先后经历腰椎骨折、新冠疫情、超级雪崩,她越发明白,年老的人向往年轻,穷苦的人向往财富,生病的人向往健康,被困的人向往自由,能闻到花香,看见太阳,听见鸟叫,就已经非常幸福。
修养了一天,陈慕洵带季津竹回了国,逢年过节,二人各自和家人相聚一堂。
亲戚来访,季津竹不意外地被催婚。
客厅里,大姨说教:“异国恋可不好,你都快二十八了,跳芭蕾也跳不了几年了,干脆趁早辞职回国,和慕洵把婚结了,给你妈他们生个大胖小子。”
季津竹忍住不悦,微笑着说:“现在的芭蕾演员,只要身体状态好,跳到四十多岁都没问题。就算退役,不再登台演出,也可以在舞团、学校里做老师,指导跳芭蕾的孩子。”
“你说你这孩子,”大姨不赞同地说:“家里又不是没钱,老老实实地做陈家的儿媳妇,陈家更不会亏待了你,你偏要吃力不讨好地跳什么芭蕾,还又跑去了国外。”
季津竹耐心道:“大姨,现在社会进步了,女人不是非得做家庭主妇。”
大姨苦口婆心,“家庭主妇怎么了?女人工作再拼,最终也要嫁人生子的吧。再说了,你嫁进陈家,是当富太太,像你妈和我一样,一堆佣人伺候着,每天养尊处优,这有什么不好?”
季津竹冲口而出,“你们劝我的时候,不过是想给我戴上跟你们一样的枷锁。”阉割自我。
大姨愕然,“你说什么?”
思想不在一个维度,不用再废唇舌。季津竹借口上洗手间,回了卧室,发微信问陈慕洵在做什么。
陈慕洵回了江城老家过年,发来了一张合家欢的照片,“伺候七大姑八大姨。”
她忍俊不住,陈慕洵继续发来,“初六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问哪里。
陈慕洵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初六那天,季津竹失了约,回了巴黎参加演出,法国人的春节是圣诞节到元旦期间,中国人过新年的时候照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