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想念陆施宁不是假话,想要和他重归于好也是事实,陆施宁却完全不搭他那茬。
原森在陆施宁逃跑的那一个月里想了很多,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惹人厌了,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六年是不是真的太长了……可他们明明有一个更长的十二年。
正常人应该会选择放下,原森却要追逐上去。
找到陆施宁以后原森拿他完全没办法,本来要质问他为什么逃跑,最后却变成什么都不敢说。这段关系脆弱的只靠他一个人维持,陆施宁总想掰断它。
得知陆施宁喜欢男生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那是不是我也行。
他们那么了解彼此,也一块生活很久,要是在一起今后就不用再分开了。
他不想和陆施宁分开。
这个念头一旦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
原森对同性恋的排斥全部来自于幼时母亲的教导和父亲的作为,后来他出国,身边就有一对同性伴侣,虽然最开始不适应,但很快就无所谓了。
别人过怎样的生活和什么人交往都和他没有关系。
——现在稍微有一些关系。
是他和陆施宁唯一可以形成的联系。
因此他追求陆施宁,用鲜花和百度来的甜言蜜语,然后被对方嫌弃。
原森没有追过人,不擅长和“爱”有关的一切。年幼时父母给他看的“爱”就是满地的碎片和坑坑洼洼摔不烂的铁盆,碎掉的拼不起来,没碎的也烂得不像样,一方会记恨另一方,恨不得对方死,另一方则永远一副没所谓的样子,不恨也不爱,当然也没有自责。
所以他更习惯别人给他多少,他就还回去多少,从来都是平等的,不多赚一分也不多给一角。
但陆施宁不一样,他是原森第一个主动付出的对象,给他的好全部都是自愿的,十几年前是,现在自然也会是。
陆施宁的脸很小,下颌骨圆润,眼睛也圆,看人总透出一种纯质,原森在那一阵子里时常观察他,看他脸和颈,看手脚、胳膊,看一切露在外面可以看的地方。他和陆施宁睡过同一张床,夜里因为生长痛揉过这副身子,清楚这是一副男性的身体。
原森以往没对同性产生过兴趣,但对象要是陆施宁。
可以。
所有破格的事情好像都能做了。
没办法,谁让对象是陆施宁。
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发生在一个平静的夜晚,最初是陆施宁突然和他长篇大论起来,他听着生气。对方还是拼了命地想要把自己推开,不想和他在一起,他不愿意听。
接吻是在没人经过的林荫里,原森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也怕自己没办法克服,那一整天都在酝酿那一个时刻,唇齿硬邦邦地撞上了,他觉得还不够,吻下去,舌头探进口腔,尝到对方的唾液,泛着薄荷味的甜。
分开后他拥抱住陆施宁,不敢看陆施宁的表情又怕他听到过大的心跳声嘲笑自己,所以贴到陆施宁的耳边说话,说自己的感觉,薄荷糖好甜,还想再吻一遍。
原森喜欢亲吻。以前都没有发现,嘴巴贴到一块是软乎乎的热,陆施宁的眼睫不安地眨,偶尔会扫到他的眼睑。只有这个时候他能确定对方有和他同等的心情,总不能是自己一头热、瞎激动,陆施宁眼睫湿漉漉,娇娇气气的样子让他心里酸胀成一团。
他们第一次滚到床上,和以往都不一样,不再是单纯的躺在一块睡觉,原森从上往下看他,并不感到异样,好像他们本该如此贴近,只是那天的话又多又密,事后想起来就是在紧张,一句话拆成两句说,不停地追问,也没有立刻硬起来,太慌了,怕被拒绝、做不好怎么办,是不是又不要他了,到底在和他闹什么别扭,温柔一点也不行,亲一亲会不会好一点,别哭了……怎么总是在哭啊小鹿。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