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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尽管一片黑暗，内德仍能清楚地知道她在干什么，就象亲眼所见。通过衣服的沙沙声，弹簧的咯吱声，他知道她抓起了床脚边缀满花边的睡衣，并且正在往身上穿。她费力地穿着，还差一条袖子的时候，他抓到了她。

还有另一种恐惧。伊娃从来都没有忘记。没有女人--会忘记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就算她世间的相识一直试图说服她。她可能以为忘了，但其实没有。伊娃是人;她一个人独处了好几个月;而内德&iddot;阿特伍德，不管怎么说，自有他的好处。要是……?

内德抓住她的时候，她用拳头打他，打得激烈却不在点上。&ot;松手!你弄疼我了!&ot;

&ot;那你打算乖乖听话吗?&ot;

&ot;不!内德，仆人们……&ot;

&ot;胡说。只有老莫普西。&ot;

&ot;莫普西走了，有个新女仆。我不相信她。我觉得她四处打探。无论如何，能不能请你有点起码的礼貌不要……&ot;

&ot;那你打算乖乖地听话吗?&ot;

&ot;不!&ot;

伊娃个子很高，只差他两英寸。但她身体苗条柔软，没什么气力。但这次，即使内德脑筋不济，也明显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这不是欲迎还拒，而是确确实实的反抗。这种感觉弥漫在空气中，而内德&iddot;阿特伍德并不傻。但是，怀里搂着伊娃，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自持了。

而就在此时，电话铃响了，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3

电话铃的喧哗声在任何地方都是糟糕的。此时铃声穿透卧室的黑暗，带来谴责般的喧闹和哗啦啦的嗤笑。铃声不停地响着。他们两人惊恐得丧失了心智，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好像电话会偷听到一样。&ot;伊娃，不要接!&ot;

&ot;放开我!如果那是……&ot;

&ot;胡说!随它响去!&ot;

&ot;可如果他们看见了……?&ot;他们就站在电话桌的咫尺之处。伊娃本能地伸出手要拿起话筒，而他却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这么做。一场叮当作响的混战之后，电话听筒如滑垒一般从原来的钩子上脱离，&ot;咔哒咔哒&ot;地坠落，重击在桌上。尖锐刺耳的铃声中断了。寂静中他们两人都可以清晰地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ot;喂?伊娃?&ot;黑暗中传来的是托比&iddot;劳斯的声音。内德放开她的手臂逐渐后退。他之前从未听过这声音，但要猜是谁却并不困难。&ot;喂?伊娃?&ot;

伊娃摸索着滑动的电话，将它重重抵在墙上，然后终于可以将话筒接起。她强烈的呼吸逐渐缓和，任何不相关的人应该都会钦佩她。她说话时，声音听上去克制且近乎不经意，&ot;喂?是你吗，托比?&ot;

托比&iddot;劳斯的声音低沉而缓慢。通过电话的浓缩后，他的每个音节两人都能听得见。&ot;很抱歉半夜把你吵醒，&ot;托比说，&ot;但我睡不着。我不得不打电话给你。你介意么?&ot;

内德&iddot;阿特伍德跌跌撞撞地打开了在梳妆台上的灯。

他可能以为伊娃会因此而怒视他，但她并没有那么做。她只是飞快地瞥了一眼，确定窗帘已经拉好，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灯亮，甚至没有注意他。托比爽快的道歉让伊娃感到无所畏惧。可那还不是全部。托比说话时是如此的温柔，对于以自我中心的内德而言，这声音听起来让人战栗，甚至相当可笑，他未曾想过除了自己之外还有男人会这么说话。

内德开始露齿而笑。然而很快就有件事让快乐从他的脸上消失了。&ot;托比亲爱的!&ot;伊娃低声说道。

没有错。这种声调来自一个正在恋爱，或者认为自己在恋爱的女人。她的脸庞容光焕发。她的慰藉，她的感激，似乎一切都在向那个男人倾倒。

&ot;你不介意我打电话来么?&ot;托比询问道。

&ot;托比，当然不!你……你好吗?&ot;

&ot;我很好。只是睡不着。&ot;

&ot;我是说，你在哪儿?&ot;

&ot;我在楼下会客室，&ot;托比先生全神贯注地回答道，他明显没有从问句中听出古怪来，&ot;我本来在我楼上的房间里。可是我不断回想着你的可爱，所以不得不打电话给你。&ot;

&ot;托比，亲爱的!&ot;（&ot;卑鄙小人!&ot;内德&iddot;阿特伍德说。）

别人展示的情感中总有些特别空洞的东西，即使你自己可能恰好正在分享那些情感。&ot;我觉得你好可爱，&ot;托比认真地向她保证。&ot;呃……你喜欢咱们今晚看的英国演员的演出么?&ot;（&ot;他一大早在这时间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开戏剧评论研讨会吗?&ot;内德问，&ot;讨厌的家伙闭嘴吧!&ot;）

&ot;托比，我真的很喜欢!我觉得萧相当亲切。&ot;（&ot;萧，&ot;内德心里说，&ot;亲切。哦，我的上帝!&ot;）

然而，看着伊娃脸上的表情，他有理由感到恶心。

托比听起来有些心烦意乱。&ot;不过，我感觉这出戏有些部分相当露骨。你没有感到震惊吧，是吗?&ot;（&ot;我不相信，&ot;内德嘀咕着，他睁大了眼睛盯着电话，&ot;真是不相信!&ot;）&ot;妈妈、嘉妮丝和本舅舅，&ot;托比接着说道，&ot;他们都说没问题。但我不清楚。&ot;有些人被萧先生的观点激怒到慌张乃至困惑，托比便是其中一员。&ot;我可能有些守旧。尽管如此，在我看来，女人对于某些事情，我是说有教养的女人，并没有知晓的必要。&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