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宛若定身咒语一般的两个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瞬间让陈缘知止住了脚步,一动也不动了。清之。这是陈缘知在熔核里的给自己起的名字。这个名字有它的由来,但,她从未把这个名字告诉过任何朋友,也没有在其他地方再使用过。——会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她只能想到一个。陈缘知在原地僵立了好一会儿,仿佛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般,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她的眼睛微红,湿热的浓黑眼睫一颤也不颤,瞳孔微缩,一眼不错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许临濯——那种近乎出神的怔愣里混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愕,和被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留下的短暂空白。而许临濯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便看见了她眼眶里朦胧的雾气。他眸中波光流转一瞬,话语再一次说出口时,语气已然温和下来,流溪潺潺般淌过陈缘知的心间的峡谷,再一次冲撞出滔天巨浪:“——清之。”……很久很久以后,陈缘知早已拥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她躺在沙发上想起这一晚,回忆里那夜的路灯格外暗淡,街边的店铺都关上了门,沿途的光亮稀少。当那个人出现在她面前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不是那一夜的灯碰巧坏了一路,不是所有的倒霉都接踵而来——恰恰相反,原来那一夜的星辰这样的明亮,如同沉睡在遥远天河里的银白色珠宝。有些光辉太过耀眼夺目,在来临之前,总需要渡过一番黑夜。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相遇,满是隐晦的灿烂。(建议看作话)知己夜色灰蒙无垠,陈缘知回到家的时候,屋内漆黑,只有月光落在门口的玄关上,闪烁时,像落了层细密的露珠。她一路回到房间,书包和人一同扑进松软的被褥里,陈缘知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隔着一层又一层堆叠交织的羽绒听见了自己猛烈的心跳声。桌上放着的手机忽然响起一阵轻快的震动音,灯光感应而开,被昏黄的光影覆盖,陈缘知趴在被子里,手指尖微微动弹了一下。过了许久,手机被一只细白的手从桌上拿起,陈缘知垂眼看着屏幕,光亮起时,乌黑眼珠被染成淡而剔透的棕色。界面中,那人的星球是浅淡的灰蓝色,许多天没有亮起过了。此刻,昏暗的灯光之下,那颗星球缓慢地冒出了一个气泡。青绿色的烟雾像春天的信号,瞬间拨开了笼罩星球的薄雾尘晖。陈缘知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指已经先大脑一步,点开了涟的星球。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夜景图,图片中有一片深色的夜空,还有公园里秋千顶上一根掉了漆的栏杆。他没说一句话,可陈缘知看着那张图片,又一次被带回了一个小时前刚刚发生的一切之中。……公园里,树影拥挤堆砌,深黄昏色的灯光远远地散落在水泥地的一角,风很安静,只有秋千铁索陈旧的吱呀声在空气里酝酿着难以述说的气氛。陈缘知鬼使神差般跟着许临濯来到了这个公园,此时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公园的秋千上,面前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儿童乐园爬架,其上附着的鲜艳色彩在夜幕中沉积下来。很荒唐。在一路走来的时间里,陈缘知逐渐从巨大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重新运转的大脑中,那个昭然若揭的答案已然静躺在了正中央。此刻她坐在许临濯的旁边,除了羞窘和尴尬之外,还多了几分茫然。那无数个交谈甚欢的夜晚还历历在目,她身边的人便是她的高山流水,她的伯牙子期。陈缘知何尝未在孤独感震耳欲聋的时刻,暗自想过那个完全听懂了自己的人。她也曾悄悄希望,涟真的能够从网络中走出来,真正走进她荒芜的生命里。可当这一刻真的以她从未想过的方式来临之时,她却有些猝不及防。她很想否认,可胸腔里加速的跳动,确实是隐隐的惶惶。“清之。”陈缘知条件反射般应道:“嗯?”她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应得这么快,顿时有些怔然。许临濯接着说道:“我送给你的那本书,你已经开始看了吗?”陈缘知开口了,没有她预想的那样磕磕绊绊,她回答得异常流利清晰:“看了。我看到了。”陈缘知没有侧头去看他,只听见许临濯发出了微微上扬的一个音调,“才?”陈缘知立马解释道:“书寄去别的地方了,然后我再托人转寄到我家里的。我家里人管我比较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