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周里赵雨轩几乎都是半夜回家,李安泽也懒得再追问全当赵雨轩间接犯病。
李安泽坐在办公室心里有些烦闷,这时思琪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她小心谨慎地关好门,走到办公桌前小声地说:“安泽,江峰失踪了。”
李安泽微微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江峰从发布会前就失踪了,他的家人也在找他,赵总还动用了一些人脉也没找到他的下落。”
李安泽奇怪地问:“没查监控吗?”
“有,但这也是我最困惑的。”思琪继续说:“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老师下葬的陵园。”
李安泽想起杨宁之前的话,心像被什么拧了一把,他低声说道:“看来杨宁没有撒谎。”
“杨宁?”思琪瞪直了眼睛,“你见过他?”
李安泽点了点头,将那天的和杨宁聊的内容告诉了思琪,缓说道:“我一开始还不太确认他说的真假,现在看来江峰确实认识老师,可他为什么去陵园呢?有愧?”
“安泽,杨宁这个人心术不正,他说的未必是真的。”
“我知道。”
思琪心疼地看着他,那场车祸不光对于李安泽是一次可怕的经历,对于思琪来说也是一段难以释怀的过往,事故的发生十分突然,当时巴士被迎面的货车撞向环山高速的悬崖边摇摇欲坠,最终因失重连人带车坠下悬崖。
她怎么也无法忘记在医院见到李安泽的情形,那个曾经爱笑的人和丢失的右声道一起没进了无声的海底,自责本就是一种痛,默念也是一种痛,那种遗憾,就算闭上眼睛,也遮不住这沉甸甸的记忆。
思琪每次去看他,他总是一声不吭,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就像丢了魂的躯壳,靠着营养液维持身体所需。
当初在学校思琪一开始并不知道李安泽的性向,曾暗恋过他,后来偶然的一次,看到他和老师两人相视的画面,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安泽,但她熟悉迷恋一个人的眼神,自己曾经也是这么看着安泽,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最终化作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友谊,相比之下思琪觉得自己幸运太多,喜欢的人还活着,还能以朋友的身份陪伴着,但是安泽呢?
好几次思琪躲在楼道里哭,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助李安泽走出来,看着自己的朋友面如死灰的样子,又心疼又无奈,直到李安泽被父母接回国外,经过长时间的心理治疗才慢慢有了好转。
思琪原本以为时间或许能冲淡这一切,可现实中一连串的事又再次连皮带肉地将那伤疤撕了下来。
半年前李安泽回国两人再次联系,得知他要回国也没多想,直到看到赵雨轩的那刻,记忆翻滚如云,她知道过去的一切仍旧压在李安泽心底。
想到这,思琪轻声道:“杨宁说的那个电话,我不信,老师行事低调,怎么可能得罪人,就算真得罪了谁,那人为什么偏偏找杨宁?说得好像他被迫害一样,早不说晚不说,这时候跑来说这些,肯定别有居心。”
李安泽揉了揉眉心,轻声说:“杨宁自然不能全信,但确实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
思琪低着头想了想,问道:“老师有跟你说过他来学校之前的事吗?”
李安泽摇摇头说:“他从不提以前的事,所以才奇怪,而且车祸那天他明明可以和我一起跳下车,但他却一把推开我,当时……”说到这,李安泽胸口有些发痛,仿佛一把尖锐无比的刺刀,狠狠扎了进来,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声音微颤地继续说:“当时他看我的眼神很绝望,思琪,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有些事好像被我忽略了。”
思琪见他情绪有些失控,连忙安慰道:“你别着急,我们慢慢捋清楚,这件事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要把这一切调查清楚肯定会需要时间。”
李安泽点点头,“对了,那个司机服刑期快到了吧?”
“嗯,上个月放出来的。”思琪说完后补充道:“说起这个……有件事挺奇怪的,当年事故后那个肇事司机原本判的是两年,不知道是谁提交了上诉,最后被判了四年零六个月。”
当年肇事司机之所以被重判,正是李安泽提交的上诉材料,但思琪并不知道此事,李安泽语气冰冷地问:“你觉得4年长吗?他现在人在哪?”
思琪唯恐李安泽会做什么冲动的事,连忙劝阻道:“安泽,目前所有证据都证明那就是一场意外,谁也不希望它发生,而且那个司机现在妻离子散也受到了惩罚,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调查江峰。”
思琪现在恨不得拿高跟鞋砸在杨宁脸上,这个瘟神,出现就没好事。
李安泽哑声道:“你先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思琪咬了咬唇,轻声道:“好,那我出去了,有事你随时找我。”
李安泽勉强笑了笑,“嗯。”
待思琪走后,李安泽取下右耳的助听器,手指不自觉地越握越紧,助听器咔咔响了几声,掌心一阵刺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来电铃声响起,他才慢慢从失控的情绪中缓过来。
李安泽看了眼手机,是负责供应链的王主管打来的,这个电话会议居然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接通后有些乏力地说:“王主管,实在抱歉,今天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