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缩在那里干什么……&rdo;李泽言伸手把她从后轻轻地搂住,扶住她的肩让她的僵硬的背靠在自己的身前,又把她紧紧扒住池边的手握在了掌心。&ldo;放松点,笨蛋。&rdo;低沉的轻笑贴在悠然的耳边,&ldo;我没有要做什么……&rdo;
&ldo;咦‐‐?&rdo;
这个爱害羞的傻瓜终于不哭了。
晨光穿过悠然的指尖,闪动金色光芒落在李泽言的睡颜上,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睁开眼,正是她俏皮的笑脸。李泽言翻身把她又搂住,头埋在她的发梢里,下巴的胡渣蹭的她后颈发痒。那温泉水似乎真的像老太太说的那样有神奇的效果,悠然昨晚没有做可怕的预知梦,她的梦很美好。李泽言牵着她的手,把一枚小小的戒指戴到了她的无名指上。一阵海风吹来,手上捧着的白紫相间的桔梗花束被雪白的头纱蒙着,清幽的香气飘散。
&ldo;睡得好吗?&rdo;她回头,捧着他的脸,满意地确认跟梦里面一样的好看。
&ldo;不错。&rdo;李泽言嘴角带着笑,眼下却隐隐一片难掩的乌青。
悠然还想讲些什么,李泽言的手机却响了。他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名字,略略皱了皱眉,起身说道:&ldo;我到外面去接一下。&rdo;说着,披了衣服便出了房间。
悠然慢慢起身,抱着膝,感受着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对于那些她不能够控制的残酷尽量不想。
突然,一声托盘落地,杯盘碎裂的的响动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悠然推门跑出了房间,沿着狭小的楼梯跑到了一楼,只见老太太摔倒半撑在地上,周围是打破的茶壶茶杯的碎片和被茶水打湿的青砖地面。
&ldo;老太太,怎么了?&rdo;悠然把老人扶了起来。
老太太喘着气,焦急地向悠然摆着手,仿佛是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只是沙哑的咕噜声。顺了好一阵后背,她才渐渐回过气来,张口便说:&ldo;不……不得了了……你男友被人掳走了……&rdo;
等悠然在赶到小旅馆外的那条小泥路,看到的就只有那越野车匆忙离开后扬起的一片尘土。几乎是下意识地,悠然趔趄着追下了小土坡,望着那其实根本已经太远的车尾狂奔着,泥路上坑坑洼洼,碎石砂砾随着脚步嵌入她还穿着布拖鞋的脚上,而此时肉体的痛似乎已经麻木了,胸中深埋的恐惧和惊慌涌了上来,苦涩的味道凝在喉咙里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啪嗒‐‐
她的一摔几乎是预料的,全身几乎平趴到了地上,手脚摩擦泥地留下几道滚烫的血色的痕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一切发生得太快。头顶的山林里面还是那样日光和煦,树影迷离,她抬头盼望看到那一直在身边的高大的身影,然而此时她身边的只有凉凉的山风和几声凄婉的鸟鸣。
&ldo;姑娘,姑娘,你没事吧……&rdo;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跟了出来,伸手扶起摔倒的悠然,&ldo;你别着急,我让老头子去帮你打电话报警了……&rdo;
老太太的声音仿佛是隔了一层一样,听在悠然的耳里只是闷闷的低响。这段时间勉强维持的坚强外壳似乎在摔倒的一瞬间粉碎成细末,剩下那颗已经血肉模糊的心脏暴露在无限的迷惘之中。
根本从头到尾她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她只愿平平凡凡地在爱的人身边,做个开开心心的普通女孩。可怕的回忆,诡谲的阴谋,颠倒的真相,失控的力量,没有一样是她可以选择的。为什么现在连最后一个在他身边的人都要夺走?
悲怒交加,胸口那股可怕的力量再次蠢蠢欲动,那种逐渐失控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她猛地推开了老太太,眼角看到她站立不稳摔到地上,却只能朝着反方向狂奔。手指尖发出炽烈的白光映照得她眼前的路都模糊起来。如果在下一秒爆发,天知道自己会伤害多少人……
还有多少个小时才到梦中末日的正午,对于失去了李泽言的悠然来说,其实并不是很重要了。这时土路拐弯的一侧的悬崖出现得刚刚好。
她闭眼纵身一跃。
&ldo;为什么要这么傻……&rdo;坠落之中,呼啸的风声里似乎夹杂着一个温柔的声音。
&ldo;我很累了……&rdo;
&ldo;不可以放弃!&rdo;似乎是李泽言的声音。
&ldo;笨蛋,自杀是最懦弱的行为,要死,也要把可恨的人拉上……&rdo;然后是黑悠然的声音。
&ldo;姐姐,你说上天让你活下来是为了什么,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啊?&rdo;小杰扑闪着眼睛,背上一双雪白的翅膀跟天使一样。
&ldo;悠然,还记得我吗?我是小夏,救我……&rdo;苏以筠的眼睛含着泪水。
&ldo;还记得那个在孤儿院天台上只吃冰的小子吗?een,是我,白夜,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rdo;
&ldo;悠然,爸爸希望你永远都幸福,没有烦恼……&rdo;
悠然感觉胸口要爆冲出来的力量越来越强,几乎形成一圈密实的光晕,竟然抵消着下坠擦过岩壁树木枯枝尖石的伤害,最后她重重摔在一小片平地,却并没有预料之中的粉身碎骨。
手中那团浓烈的血色光雾仿佛有生命一般缠绕着悠然的身体,她心中的恨意滋长一分,那光雾也就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