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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在场的警察们，听得是一个个心服口服。

什么叫领导?领导就是那种在最关键的时刻能够一锤定音而不会走音的人。王副厅长的话看似简单，其实每一句都压到了点子上：要求大家团结协作，肯定了楚天瑛的刑侦思路，提示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是搞清嫌疑人和涉案人的关系，强调保密意识，明是解压暗中加压……最后确立了楚天瑛在办案过程中的领导地位。

看来，楚天瑛是王副厅长的爱将，真不是乱盖的。

还有那句&ldo;所有案件的核心都是人&rdo;，在大家都被诡异的密室、血腥的现场、莫名其妙的&ldo;湖水&rdo;等弄得精神恍惚的时候，这句话尤其耐人寻味。

王副厅长起身，秘书递上大衣，所有警察都起立、敬礼。王副厅长一面往外走一面摆手，&ldo;同志们继续研究案子吧。&rdo;

楚天瑛很快说了句&ldo;大家先休息一下&rdo;，然后紧跟在王副厅长后面，将他送下楼。

楼下，王副厅长抬头看了看依旧阴郁的天空。秘书拉开汽车的后门，他刚要进去，一偏头，发现楚天瑛的双眼闪烁着一种欲说还休的光芒。于是他不禁问：&ldo;还有什么事?&rdo;

&ldo;有件事情想跟您请示一下。&rdo;楚天瑛显然有些犹豫，&ldo;这个案子很大，又非常诡异。您刚才也说了，新闻媒体肯定要闻风而动一拥而上，案子要是迟迟不能破，咱们就被动了。可是，我在初勘犯罪现场之后，觉得这案子肯定有非常复杂的内情……&rdo;

&ldo;别绕弯子!&rdo;王副厅长皱起眉头。

&ldo;是!&rdo;楚天瑛胸膛一挺，&ldo;如果真的还存在一个脱逃的犯罪嫌疑人，那么这起案子就是现实中非常罕见的密室杀人案!凶手的智商之高就不必说了，而破案的关键，在于对犯罪现场进行反复的、细致的、最高水准的勘察‐‐我担心咱们省厅的力量不够。&rdo;

王副厅长颇为惊讶。他知道楚天瑛是个从来不服输的人，刑侦能力考核年年拿第一，就连散打比赛都要博到个全省冠军才甘心，&ldo;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do;

&ldo;正如您刚才说的，所有案件的核心都是人‐‐破案也一样，最难的案子，就要由最好的警察来侦办。&rdo;楚天瑛说，&ldo;犯罪现场的勘察，固然需要勤奋扎实、一丝不苟、业务精良等素质，但是除了这些，还需要一种东西，那就是天赋。就像一幅三维立体画，有的人看半天才能看出来，有的人怎么都看不出来，而最高水准的刑事鉴识专家，不仅一眼就能看出来，还能重现绘画者的每一个笔触。&rdo;

&ldo;你到底想说什么?&rdo;王副厅长越听越糊涂了。

&ldo;我……&rdo;楚天瑛吞吞吐吐的，脖子上的血管像被攥了一把似的一蹿，抬起了头，&ldo;我想借调一个人过来协助我破案，但是需要省厅给北京方面发借调函。&rdo;

王副厅长把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ldo;借调谁?&rdo;

&ldo;刘思缈!&rdo;

&ldo;不行!&rdo;王副厅长断然否定了他的提议。

楚天瑛一愣，脸霎时间涨得通红，&ldo;厅长您别误会!我真的是觉得这起案子需要她出马。她给我上过课，带着我在犯罪现场里走过格子，我读过她的每一本著作，她的刑事鉴识技术在国内无人匹敌。您知道她侦破过多少起大案啊：京沪铁路系列蒙面抢劫案，清凉山小学毒气案，邹如龙系列强奸杀人案，贾魁杀妻悬案……&rdo;

&ldo;不行!&rdo;王副厅长一声怒吼，像钳工一样，生生掐断了楚天瑛没说完的话。

看着眼前这一幕，司机和秘书都小腿发抖，半个字也不敢说。

楚天瑛却直视着王副厅长，目光犹如在风中飘荡一般，充满了哀伤。

&ldo;天瑛。&rdo;王副厅长叹一声之后，换了种口吻‐‐深沉而又严肃，像在管教自己的子侄，&ldo;我知道你的想法。的确，你是为侦破这个案子考虑，才请求借调刘思缈。但是你也不能否认，你的另外一个目的是想帮她摆脱困境。可是，她现在正处于停职审查阶段……你不能惹祸上身，懂吗?&rdo;

说完，他迅速转身钻进汽车里，秘书&ldo;嘭&rdo;的一声为他关上车门。

车开走了。

从后视镜能看见楚天瑛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棵被遗忘在草原上的树。

10

胖刑技一墩一墩地下了楼梯，往外面走。胡萝卜扒着栏杆问他：&ldo;你这是去哪儿?&rdo;

胖刑技回过头，扶了扶黑框眼镜，&ldo;上个厕所，你们所里那厕所也忒脏了!&rdo;

胡萝卜不好意思地笑笑，&ldo;外面的厕所更脏。这儿可是农村……你要是小便，就到外边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吧。&rdo;

胖刑技掉转头走出大门，踏上满是裂缝的水泥道路，往西南方向走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瞄了一眼，再绕过一个堆得很高的灰黄色的柴禾垛子，看到国道边有一堵废弃很久的土墙。土墙后面，停着一辆掉了漆的灰色捷达。

胖刑技背对着捷达，面朝土墙，拉开裤子上的拉链……

捷达的车窗慢慢摇下一道缝，缝隙太窄了，看不见里面的人。

胖刑技只低声说了一个字：&ldo;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