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瑱纳谏,决定用燕知微之计,提前?折返长安。
正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表面在行宫大摆赏雪宴,荒唐享乐;实则金蝉脱壳,径直带着禁军精英三?千骑,星夜疾驰。
自长安城郊返禁宫,若要疾行军,当夜就到,正好可以迎头打个措手不及。
两匹体白无杂色的千里马拉着通体黑金的马车,夜行于郊野,背后骑兵披甲执锐,驰于道中。
楚明瑱坐在马车里,将传书揉成碎屑,淡淡笑道:“已收到长安快马传书,叛党听闻朕在行宫开赏雪宴,觉得朕分?身乏术,拟定今夜行动?,占长安,夺玉玺,策反禁军,行窃国?之事。”
“朕这弟弟志大才疏,还得为兄教他,何?为安分?。”
楚明瑱扶膝,看向坐在身侧的紫衣美人,神情自信桀骜。
燕知微垂眸,似乎有些忧心忡忡。
楚明瑱看着他,道:“三?千骑入城,朕带着禁军,与先前?布在长安的多处守备里应外合,可?以迅速形成天罗地网,把口袋扎死。如此安排,已是万无一失,知微在忧虑什么?”
“臣担心的,并非是乱党一事。”
燕知微瞥了?一眼?刚刚看过的信件,似乎觉得如鲠在喉,咬着唇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递过去,“这是一篇檄文,陛下请看。”
楚明瑱拿起文书,往下读时,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燕知微的手指从信封上滑下,垂落在袖间。他神色忧悒,“臣,成为了?乱党攻讦陛下的借口。”
“燕贵妃”对外并未宣布名姓,民间只知晓有这样美貌绝伦,简在帝心的妃子,刚入宫,就直接封妃,宠冠六宫。
坊间传言,这燕贵妃实则是个妖妃,引得他们的英明君王初露昏聩之相,连早朝都?不肯上,还构陷大臣,祸乱朝纲,妖孽预定。
弟弟想要反长兄,政绩上远远不及,势力上也甚是单薄,唯有世家可?以依仗。他还有什么理?由能拿来做文章?
从大事上无从下手,说他生?活作风不行也是个思路,反正历史上宠妃祸国?都?有佐证,再加个玩弄朝臣,罪加一等。
这可?是皇兄自己贪好臣子美色,授人以柄,可?不怪他。
长沙王思来想去,拈了?个最胡搅蛮缠的借口,让他的幕僚文人写了?一篇檄文,待大事已成,他再通告天下。
皇兄宠信佞臣妖妃,将覆朝纲,他此举是忧国?忧民啊,哪里是不忠不悌不信不义??
这燕知微自潜邸时就以色祸君王,在前?朝为相就烟视媚行,离谱至极,入了?宫更是妖妃,蛊惑君王,当杀。
陛下近来杀心四起,手段暴戾,一定都?是妖妃的错。
长沙王楚明诚的思路,倒是与过往兄弟如出一辙:“史书上,切不可?言君王之罪”。
妖妃,宦官,佞臣,这几个向来是史书最大的背锅侠,燕知微显然就当了?这名“祸水”。
新出炉的祸水燕相无语凝噎片刻,委婉道:“陛下,长沙王如此天真行径……”
“他若真是清君侧,怎么不调禁军来行宫围困朕,与朕短兵相接?弟不言兄之过,臣不言君之罪,所以,就针对朕的爱妃?”
楚明瑱的手指滑过那?狗屁不通的檄文,冷笑一声?道:“如此兄弟,不见半分?本事,尽是会为龌龊反心找借口,不要算了?。”
“这可?不是夺嫡之时,陛下如今已为帝王,弑帝是大罪,绝不可?能弥补,长沙王若想成大事,绝不敢动?此心思。”
燕知微视线有些漂浮,看向马车上的烛灯微光,轻声?道,“臣是软柿子,好捏。若是他赢了?,恐怕会要陛下交出臣,以杀妖妃代替弑帝,全了?这檄文中的借口,再请陛下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