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这么个‘日理万机’的主任医生,感情在你这儿就是个传话筒呗?”
虽然嘴上说着拒绝的话,柳秦宵还是心口不一地帮他把被子盖好,“快睡你的吧,我知道了。”
等“伺候”着这位祖宗躺平阖眼,柳秦宵也总算能松口气。
昨天进到屋内后,看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都没了人色,有那么一瞬间柳秦宵是真的慌了神。
他伸手拉了拉被角,在心里暗叹道:小言,哥可就只剩下你这一个弟弟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狗屁事,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
脑中的思绪又乱又重,压得林言之有些喘不上气。他本以为就算能睡着,至少也该噩梦连连。
没想到这一觉却睡得格外踏实。
梦里的自己好像漂浮在半空中,一团熟悉的气息紧紧包裹着他,明明身体不上不下,却又有依有靠。
在光线照不到的病床下,喷涂着白漆的床板背面布满了雾黑色的液体。仔细看去,那黑色液体居然像是活物一般无声无息地蠕动着。
*****
林言之缓缓睁开眼。
久违了的安心感让他有些眷恋。
正午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拦在了外面,只有一缕细如蛛丝般的光线悄悄透过缝隙照在他身前。
“睡醒了?”
护士长站在床边,手里拿着重新整理好的病案表,见他醒来便伸手把点滴的速度调快了些。
“秦姨?”
林言之手撑着床想要坐起身,秦兰见状赶忙放下病案,伸手扶他起来后又去拿了个枕头给他垫在腰后。
秦兰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左右,脸颊上有两道深深的笑纹。她人长得十分面善,周身气质也很温柔,是那种初见就会让人想要亲近的人。
可惜这份温柔在她开口的瞬间被打得稀碎。
“你小子能了啊?这才刚出去了几天就急着回来报道,你是真把医院当家了,啊?!”
在柳秦宵面前还冷着脸的林言之,这会儿竟也不敢造次,乖乖低头认错的模样特别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鹌鹑。
“我错了,秦姨。”
他伸手拽了拽秦兰的衣角,“这次真的是意外。”
秦兰眉毛挑得老高,拿起病案就往他脑袋上呼,“意外?怎么全天下的意外都让你一个人赶上了。我看林言之这名字取得不好!你咋不索性改名叫林意外算了!”
林言之前科太多,为自己辩解起来是要立场没立场,要力度没力度,最后也只能使出杀手锏:
示弱。
“好了好了,秦姨别打了,脑袋晕。”
“这会儿你倒是知道晕了,你把自己不当个人,往死里折腾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秦兰嘴上说得狠厉,却还是掰过他脑袋检查了一下。
“秦姨,我知道错了。”
“一天天的就会说个‘我错了’,我就从没见你改过!成天错了错了的,有个屁用!”
看林言之一副小鹌鹑的样子委委屈屈,秦兰一时心软没忍心再骂,“好了,坐直了,量血压!”
“哦,好。”
刚下手术台就赶了过来的柳秦宵站在门口,看着此情此景是牙也酸心也酸。他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说起话来一股子柠檬味儿。
“我说林言之小弟弟,你这差别待遇未免也太过明显了吧。我天天把你当祖宗伺候都不见你给个好脸,秦姨一来就开始装乖卖巧。”
见柳秦宵一副戏很多的样子,秦兰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我欠秦姨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