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勇觉得自己好像一颗小番茄,就快在盒子里被摇晃得哕出来。叉子一直瞄准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噗呲’,穿透他的身体。“砰!”林雨泠的刀先一步扎入‘兵蚁’的头颅。‘兵蚁’的芯片运行起‘疼痛’,受到巨大的‘刺激’,于是尾巴以玉石俱焚的姿态运行全部的力量,将那‘工蚁’的尸体一并高高击起。所到之处,犹如爆破。“小心!”若拉站立不稳,被从‘兵蚁’的脊背上甩飞出去。卵从上方极速下坠。她的腿伤到了,反应的速度被拖慢,眼睁睁看着那抹白越来越近。“啊——”说时迟那时快,陈姝犹如是从天而降,一把拽住她的衣服,手牢牢地护住了她的脑袋,凭借高大的身躯将若拉完全遮挡。那卵便擦着她的身体砸落,随之‘兵蚁’的尾巴抽打过来,敌我不分,爆烂当场。虫卵顿时溅出灼热的汁水,所落之处冒起白烟。剧痛在胳膊上蔓延。“草。”陈姝绷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卵浆’居然有腐蚀性!并且还在不断扩散!“老大!你没事吧!”“陈姝!”“队长!”混乱的战斗结束了。林雨泠顾不得处理‘兵蚁’,三人急匆匆跑过来。“呜…”被甩下来时若拉都没有落泪,这会儿看着陈姝为了保护她而被腐伤的胳膊,直接哭出了声音。“怎么办,那个虫卵里的水,那个水会腐蚀!”她无措地望着其他队员,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初始包有没有可以用的药!”方世杰急了,稀里哗啦将包倒了一地。“不行,得先用水洗!”姜勇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在这虫巢里,外面又是森林,上哪儿迅速寻找水源?等他们真的找到水了,这胳膊还能要吗?灼热的感觉顺着皮肤向下渗透,仿佛被投进了熔炉。陈姝咬了咬牙,痛意越来越重,自知是不能再耽误。汗水如雨,细细密密蒙在额头。她鼻翼翕动着,呼吸变得粗重,将自己手中的刀子递向最近的林雨泠,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拜托学长,消下毒。”林雨泠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半分迟疑,迅速将刀子拭净过火。其他三个也明白过来,却无法像林雨泠和陈姝这般果断。“可这多疼啊!”杀猪都不用这种方式了!“要不还是出去找水!”方世杰拔腿就要往外跑。“她等不了。”林雨泠凛若冰霜,斩钉截铁:“晚处理一分,多一分危险。”他跪坐到陈姝身边,手心一片冰凉。“我来,但会疼,要忍一忍。”陈姝点头,冲他笑了笑:“我相信学长的技术。”下一秒。“滋——”烧得滚烫的刀尖利索地扎进她的胳膊,痛意从胳膊往心脏钻,烫出一股肉香。“嗷!”陈姝叫破了音,眼前一阵眩晕,浑身都哆嗦起来。原本还想装一装,死撑那么一口气,这会儿脑袋直接成了浆糊,面目扭曲,青筋暴起,世界是黑夜里扭曲的雪花,只剩下了疼。林雨泠将药给她敷好,脱下外套,“呲啦”一声,将里面的那层布料撕出一道长条,包扎过她的胳膊。而他沉着地做完这一切,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比赛(九)一流的格斗大师抵不过一辆泥头车。再硬的alpha也受不了生刮硬挖。“太好了!血止住了!”若拉吸着鼻子,欢喜地开口。陈姝齿间上下哆嗦着睁开眼,木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是啊,血止住了。因为她烫熟了!!!此时此刻,她的神经就像遭了雷劈一般,恨不得能在地上打滚。可她不能,这里有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灼热地盯着她。逞英雄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很快林雨泠先挪开了眼,看向若拉:“哪儿伤到了,让我看看。”闻声,若拉乖乖伸出伤腿,生怕在这当头再拖了队伍的后腿:“刚才被甩下来,这里摔破了,然后,脚这里,应该是错位了。”于是林雨泠将若拉的裤脚向上卷起,露出模糊的血肉,将树脂为她也敷了一层。做完这些,掌心托起她肿起的脚踝,摁了摁,随后“咔!”地一声,从容不迫的模样像一个专业的战地医生。若拉紧咬下唇,望着被掰正的骨头,微微出神。因为她感受到,表面冷静的林雨泠,掌心像被抽干了温度一般冰冷,甚至有些发颤。只是很细微,没有接触的话感觉不出来。所以他也在心有余悸…他不能再看陈姝,那块肉是他亲自剜下来,又亲自用烫的方式,黏合住分开的皮肉,去止血。那血是止住了,但在他脑海里却没有止住。跟在学校里的打架不一样,跟在全息舱的打架不一样。打人杀人太容易了,在这一刻,林雨泠发现,这世上最难的事,是救人。“试着站一站。”他声音有点哑。好像被什么卡住了,偏过头去清了清嗓子,才缓和一些。“嗯。”若拉扶住墙面,缓缓起身,轻轻转动自己的脚,走了两步:“好多了。”育婴室不宜久留,五人动身,选了刚刚‘工蚁’虫抱着卵走来的那条路。按照这个方向,应该可以直达‘蚁后’位置,那应该就是关卡的最终点。“老大,你真的不用歇一歇吗?”方世杰看起来比陈姝还疼,脸色煞白。陈姝摇头:“按照虫的逻辑,只要‘蚁后’不死,这个巢穴就会一直运行,谁知道这关卡里设置了多少虫,就怕越歇遇到的越没完没了。”天,她当然想歇,可是不能在这鬼地方歇!“队长…”若拉轻轻地扯住她的衣袖,一双眼睛里泪汪汪的,好像随时又会下雨。陈姝知道她这是内疚,安抚道:“别担心,这是荣誉的痕迹。”话音刚落,林雨泠突然瞥过来一眼。短暂地四目相对,又错开。她好像听到他重重吸了口气。是那种熟悉的,猫猫亮了一下尖爪,又忍住放了下来。“…”他不高兴了?陈姝眨巴着眼,把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还是没明白。若拉抹过眼角,声音哽咽,打断了陈姝的思绪:“可是很疼,我的脚都那么疼了,队长你的胳膊肯定更疼。”“没‘逝’的。”陈姝咬咬牙,用受了伤的胳膊耍了个刀花:“你看,不影响。”个屁啊!疼!疼!疼!陈姝匆匆将胳膊背过去,手指已经控制不住又开始哆嗦。光脑上的人数再次更新。第六天,还剩540人。不知不觉已经在关卡里耗了整整一天。“要是都按十人一组算,从刚开始200队,现在就剩下54队了。”方世杰咂舌。陈姝道:“但下场的速度距离头两天明显变慢,他们应该已经各自夺下了旗帜,开始和少人组缠斗。”“咱们也得加快速度了,不然从这儿出去,就会跟两边的人对——”上字还没来得及说。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前路被直接砸穿一个洞。“格老子哩…”小分队以想象不到的形式汇合了。顺便还引来了两只‘兵蚁’虫。狭窄的隧道乱做一团,银铄肩上还扛着一个伤员。周峥在对面砍下另一只‘兵蚁’的触须,丧失了对环境辨别的‘兵蚁’,再次一头甩在墙壁上,将后方路也撞了个对穿。陈姝五人像夹心饼干一样被困在中间,只剩下了“我草。”六条肢节奋力挣扎着,土块被震颤地簌簌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