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河点点头,到了夜里上工时才明白,为什么那人都将自己的饭碗别在腰上。因为饭要抢,晚了连汤都没得喝。休息地方就那么四五顶帐篷,像是下红薯一样,头脚相对挤在一起。
每个人并没有固定的床位,床褥都是共用的。所以每个人都将自己的东西带在身上,防止被偷窃。
共是有三班矿工轮流倒,不停歇的下到矿洞中,将地下的铁石运出来。算不得是好差使,但除了陆清河,其他人都很满意。
休息时,躺在帐篷里还在兴致冲冲谋划挣了银子如何使。有要娶婆娘的,有给家人看病的,各有各的想法。
好像穷苦的日子有了奔头,面对极度危险,随时可能坍塌的矿洞;吃不饱,恶劣的居住生活条件;少的可怜的工钱,他们都不在意。
言辞间对衙门新的主事很满意,毕竟比对以前的黑矿场,被当作牛马使的矿工,他们竟还有银子可以拿。
只有陆清河觉得不值得,矿洞里的铁矿是拿命不分日夜的挖出来的。这些人的劳作,值得被更好的尊重。
但不得不说比于那些人以前的蛮狠,这次他们确实高明了很多。
远在顺安,银铃和杨竖紧赶慢赶,花了小半个月才到顺安城。宿在布政使司衙门,斜对面的来月客栈。
闻听她是来考农官的,客栈掌柜揶揄她没考上,可不要哭鼻子。小姑娘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证,自己保管能够考的上。笃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样可以光宗耀祖。
次日一早,杨竖早早的送她去布政使衙门考试。只不过等了半天,临近午时了,衙门的空地上还是只有他们二人。一个来应考的考生都没有,也没有官员差役出来组织考试。
银铃觉得不应当的,跑去门房问,“大哥,今天不是顺安选农官的日子吗?都已经午时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你是来干什么的?”
没曾想当真有人跑来应考,差役狂塞了几口肉包走出来,好奇的看着她。
银铃:“我是来考试的,乾州人士,唤银铃。您去考生簿子上查查,有我的名儿的。”
差役想了想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憋了老半响,终于想起来在布政使那儿听到过她的大名了。
“你且等着,我给你进去报。”
跑进衙门不多时他就回来了,脸色有些尴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绸衣摇扇的男人。年纪看着她差不多大小,口气却不善说话蛮横,还没显身便对着她一顿讥讽。
“叫本公子看看是哪只牝鸡在司晨?”
银铃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你是什么东西,人话不会说吗,在这里狂吠?!”
那男人冷冷一笑,收起折扇,敲了敲差役的肩膀,“告诉她,我是什么东西。”
差役尴尬的咳了一声,讪讪道:“这位是顺安通判尹志大人家的公子,已备选了此次农官。”
所说的备选,其实是内定了的意思。衙署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发出的榜都是已经有了内定的人选。走走过场,在吏部备了案,便就可以走马上任。
虽然都是微末小吏,但不失为一个进入官场的好机会,油水也不少。一般人家里有些钱的,都愿意捐这样的一个小官。所以这样的榜发出来,基本上不会有人当真来报名应试。
而家中有权有势的,能捐更大的官。没钱没势的穷苦书生,有几分气性,自然是埋头苦读,以求将来能够有光耀门楣的一天。
今年的这场农考,她突然冒出来还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