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不待那僧侣分辩,口中便念念有词,挥杖之间,一道黑烟自杖头中腾起,直扑那人面门。
僧侣不及反应,已被烟雾裹住,登时发出阵阵惨嚎,满地打滚挣扎,未几便僵直在地,没了声息。
叶枝见状目瞪口呆,手中匕首“当啷”坠地,只觉浑身发寒。
老婆婆缓缓转头,上下打量叶枝良久,那目光直似审视一件艺术品般满是赞许,转瞬却又恢复冷肃,淡声道:“我救了你,便须替我做工一年。”
说罢便攥住叶枝胳膊,拖着她往神社深处走去。
叶枝想要挣扎,却觉四肢酸软如抽了筋骨,只得任其拖拽,耳畔只听得老婆婆拐杖敲击石板的“笃笃”声,在寂静夜里直敲人心。
一路上,老婆婆嘴里骂骂咧咧:“好个惹祸精!平白无故招这许多麻烦!”
话虽骂得凶,可那手却攥得死紧,行至崎岖处,还下意识将叶枝往身边带,似乎是怕她一个踉跄跌了去。
行到一间破旧偏房,老婆婆将她一把推进门,冷声警告:“休要动逃跑的念头!若叫我抓着,定叫你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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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转身出去,不多时便将外头三具尸首料理,又取来一套干净衣裳并些糕饼,丢在榻上,冷冷道:“换了衣裳,吃饱了好歇着,明日一早去挑水!”
叶枝望着这行径古怪的老婆婆,心中满是狐疑。既听不懂她言语,又不知其为何相救,只攥紧了匕首垂头不语。
那老婆婆见状,目光如刀般扫过她周身,忽的落在她颈间绣鞋并衣饰上,微怔道:“你可是大华人?”
叶枝闻言一愣,虽听出那生涩的大华语,却仍抿唇不答。
“你是个哑巴?”老婆婆语气骤冷,转身时红衣翻飞,带起一缕奇异香风,直教屋中浮尘都似沾了颜色。
那老婆婆眯着眼打量叶枝,忽用拐杖顶端抵住她下颌迫其抬头,浑浊眼珠上下打转,冷笑道:“大华人总爱装聋作哑,当年那些被卖去花街的丫头们也这般行径。”
叶枝垂眸避开目光,指甲掐进掌心,不动声色将绣鞋往衣襟里藏了藏,双腿暗暗绷紧,握匕首的手微微发颤。
她早注意到这老婆婆袖口露出的青色刺青,竟是朵半开的罂粟花,花瓣蜷曲如濒死者的指尖,瞧着就叫人不寒而栗,暗道这老人绝不是善茬。
“你这绣鞋倒有些古怪。”老婆婆话音未落,拐杖已戳向她藏鞋处,叶枝本能后退半步,却被对方更快地用鞋尖碾住鞋头,“虎头鞋须得成对才吉利,你这单只……”她拖长了尾音,忽然用拐杖挑起红绳举到眼前,“针脚未齐,可是做给夭折的胎儿?”
叶枝喉间动了动,掌心被指甲刺破却浑然不觉,眼底杀意一闪而过,口中只作“呜呜”声,背后的匕首却已出鞘半寸。
那老婆婆见状忽的松了手,绣鞋“啪嗒”坠地,瞥了眼她背后小动作,冷声骂道:“再装聋作哑!老娘立刻便叫你真成了哑巴!”
说着便弯腰抓起绣鞋,指尖狠命揉搓内衬棉布,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叶枝,讥诮道:“这金色丝线,分明是大华江南的苏绣手法。你腰间红绳系的平安扣,刻着‘长命’二字,当我猜不到你的身份?老娘在平安京混饭时,你怕还在娘胎里呢!”
叶枝猛地抬头,撞进老婆婆似笑非笑的目光里。那双眼睛藏在满脸皱纹中,锐利如淬毒匕首,却在扫过她攥紧的拳头时,闪过一丝极浅的波动。
只见这老婆婆将绣鞋狠狠塞进她怀里,转身时拐杖重重叩地:“随我来。”
叶枝身处异乡,摸不透这老婆婆深浅,只得强撑着起身,将匕首藏进袖中,踉跄着跟上。
老婆婆一路慢行,却总与她保持着丈许距离,每当叶枝快走几步,她便也加快脚步,少女般的嗓音里溢出声声嘲笑,直教叶枝恨得牙痒。
未几,二人行至一间昏暗房室,才一踏入,便有艾草混着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婆婆伸手掀开墙上褪色古画,露出暗格里一只陈旧漆盒。叶枝瞥见盒内整齐码着各色草药,最底层竟压着半幅泛黄的大华山水画卷。
她在辽国做过数月太子妃,看得珍宝多了,虽说于金石书画并无深究,却也瞧得出这画绝非俗物,心下更觉这老婆婆来历蹊跷,究竟是何等背景,才会拿这等珍贵古画垫在药箱底下?
正思忖间,老婆婆忽然抓起她手腕按在斑驳木桌上,三根枯指搭上脉搏的刹那,叶枝只觉那指尖传来奇异的温热,竟比自己冰凉的肌肤还要暖些。
“经血黑如墨,脉息虚如絮。”老婆婆猛地松手,从漆盒里捏起一撮深褐色粉末撒进铜盆,“不过是气血大亏的虚症,摆这副死人面孔给谁看?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小产了?蠢货!你根本就没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