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理会这种情绪,脆弱并且陌生,不是他应该有的。
可是他开始时不时望向灵晰镜,对着那空白的镜面出神。他开始说服自己,从前她可以跨越千山万水来找他,她不会轻易离开他。现在只隔了两座山峰的距离,来去不过弹指之间,她不会不回来。
但事实是,她真的没回来。
到了第四天上午,应松玄去玉阙峰找贺夕辞。
脸上的白色丝带已经摘掉,当他以新的面貌出现在玉阙峰时,众弟子惊喜地感叹,掌门的眼睛终于恢复正常了。少了那根碍眼的丝带,他看上去更加风度翩翩了。
弟子们纷纷向他道以祝贺,之前从悉云峰转学的那几个也鼓起勇气主动找他搭话,脱口而出喊他“师父”,又怕嫌弃又改成“师叔”。
他没有听出“师父”和“师叔”的区别,简短地应了几声,目光快速扫过每一张面孔。
“师弟突然过来,可是在找什么人?”贺夕辞从旁拍拍他的肩膀,年轻弟子可能看不出掌门脸上的微表情,但作为师兄,他稍一琢磨便看出那神态与平时不一样。
“来这里,自然是找师兄。”应松玄收回目光,淡定地说,“我的眼伤已经痊愈了。”
“嗯,前两日阿隐和我说过了,我准备去找你来着,忙起来没顾得上。”贺夕辞当时对这件事很惊喜,这会儿惊喜劲儿已经缓过去了,“你也是,现在才想起来告诉我。”
“师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为了多待一会儿,他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
贺夕辞破天荒地听到他这样说,甚感不可思议,“师弟今天不忙?你哪次来不是匆匆忙忙?”
“不坐就不坐罢。许久不见玉阙峰的景色,眼睛好了,想四处转转。”他觉得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对方一定不会拒绝。
贺夕辞非但没有拒绝,反而兴致勃道:“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师弟对玉阙峰有这般浓厚的兴趣。既然如此,我带你走走,顺便给你介绍介绍。”
“不用了,我一个人走走吧。”他用眼神嫌弃对方聒噪。
贺夕辞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随他去了。
应松玄在玉阙峰信步转了好几圈,没有见到叶若风,也没有见到裴隐。
她会不会已经回去了?他抱着毫无根据的猜想回到悉云峰。猜想落空,悉云峰仍然空无一人。
第二日上午,他又出现在玉阙峰。
“师弟昨天看得不尽兴,今天还要继续吗?”贺夕辞腹诽,我这小山头也没多大,地皮都快被你看穿了。
“今日是想和师兄说说净山的情况。”他其实不想提,但又找不到更合适的话题。
“我知道魔族在净山搞了什么破坏,也知道你顺利取到灵泉了,阿隐已经和我说过了。”贺夕辞觉得他单独来说这个是多此一举,很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裴隐和师兄说了哪些情况?”他边走边问,目光扫过内院,其中只有几个面生的年轻人,不小心与他对视,“被迫”紧张兮兮地与他打招呼。
“没什么,就这些情况。”贺夕辞大致回忆了一下,又疑惑地问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情况?”
“没有,既然师兄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必多说了。”应松玄其实不知道当日裴隐是何时进的穹炎洞,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回来之后又说了什么。如果他真的心疼他叶师妹,一定会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这一次也是一个人回去。但到了晚上,他又出现在玉阙峰。
“师弟怎么又来了?你这样三番五次往我玉阙峰跑,难道是在这里落了什么宝贝不成?”贺夕辞觉得他从净山回来之后实在太反常,净山一定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只是他不知道。
“师兄,我只是睡不着。”他没想到这也能成为半夜来玉阙峰的理由。
贺夕辞却不再开他玩笑,转而认真询问:“你说说,最近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