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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上皇将解支林劫了去,于是那秘密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底牌也再不能上桌。
若今日自己不曾西渡,若裴昭依旧清醒,以他天子之尊、暗藏入微修为,陈则渊、解支林如何能敌?说不得上皇筹谋,便会功亏一篑。
但他已亲身至建邺。
李观海道:“宁离,今日便教你一个乖,这世间真正强大的,只有绝对的力量。”
思量筹谋,不过雕虫小技。
无妄境在此,便是最大的阳谋。
。
夜色并不深浓,那天边竟然是微微泛着蓝的,彷佛海水摇荡,掀起蔚蓝水光。
云层屏蔽了天边的月亮,微风吹淡了远处的火光。
这一处的天地,彷佛与外界相隔绝,谁也看不到其内的光景,谁也不知禁宫深处的惊心动魄。
剑气无形纵横,那少年举了根乌黑的枯木阻挡。不知是何等古怪兵器,似黑炭似火棍,却在电光石火间,拦下了每一道嘶啸的剑意。
他的身形动得极快,彷佛天罗漫步,踩月踏星,连环间招招接下,信手施为。
若非额前渗出的一滴冷汗,几乎要让人以为,不费吹灰之力。
可李观海看见了。
他听到了略略急促的低喘,比先前的沉定沉着快了一分。
李观海识得他的剑法,并不是宁氏家传中的任何一种。
极为普通的剑招,平平常常,或许走在大街上,随便哪一处武堂,都能见到人使出。
可其中有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令人厌恶的意味。
李观海随手一指,殿边的水缸骤然爆裂,万千水珠如白雨跳船,却听“铮铮”声响,被剑光泼过,不得近一步,于那阶前湿漉成一线。
他眯起了眼睛:“你去过夔州。”
宁离道:“是。”
于是李观海明白了,他知道了眼前少年敢拦在自己身前的倚仗。
那也教他一声嗤笑,眼眸中泛起了一丝森然。那简直半点不似方才仙风道骨的高人神态,隐约间竟有一丝癫狂。
“你想倚仗谁……厉观澜?还是东君?”
“可惜,他们都救不得你。”
他竟然忘了,元熙十九年,宁复还曾与厉观澜有一面之缘。
好一个《春归建初》,好一个少年相交。
眼前人才多大?
宁王世子去岁年末才入京,与时家那位二郎同时。依循大雍旧例,他不过将将满十七而已。
十七岁的入微,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今日既然交恶[wù],绝不能放虎归山,否则来日定成大患。
“是你自寻死路。”李观海森冷道,“我原本想饶你一命,但我现在改变了主意。”
今夜第一次,他真真正正的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