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幽居大安宫,齐王流放在外,昔时煊赫做烟云散,风吹而无痕。曾经众星拱月般的魏王,只不过因为年纪幼小,未曾参与仁寿十四年的宫变,于是还照旧待在京中。
但御座上的是亲父,还是异母的兄长,那差别终是大有不同。
大抵因为这是上皇众皇子中,唯一一个还留在建邺的,裴昭并未削减魏王的一并待遇。但其中冷暖如何,也只有魏王自己知了……
此番失约,诚然对不起魏王,可对于时家……
时家已经再经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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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初寺依山势而建,殿阁浮屠,星罗棋布,若天女散花般落在山间。俯瞰之时,但见山峦波涛,林海松竹,自有一番暗藏的气机法度,不愧“江东第一佛寺”的美名。
此刻正是香火旺盛,人流穿梭,络绎不绝。
大雄宝殿前,香焚檀烧,青烟袅袅。然而更加高处的法华阁内,却是另外一副光景。
两名年轻郎君相顾而坐,均是锦衣金冠,华服玉带,赫然便是一副贵族子弟出游景象。
此刻其中一位面中略有急色,频频朝栏杆外张望,目中有期盼,亦还有焦灼。他本是生的十分俊美的容貌,偏偏脸上有未曾褪|去的乌青,生生显得有几分滑稽狼狈。
若是教时老侯爷在此,定然认出来,不是他家中二郎是谁?
只是时宴暮已经被勒令出京,缘何此刻,又出现在长干里的建初寺内?
“二郎,你莫慌。”他对侧那人紫金冠,白玉带,桃花眼天生带笑,生的粉敷雪捏似的样貌,此刻摇着描金扇,温声劝道,“已经差人去请了,要不了多久的。”
“多谢魏王殿下……”
裴晵便是一笑:“若说起来,你我其实也可论做兄弟,何必如此生疏?”
时宴暮不想他有此言,一时间心中大为感动。他幼年时便已经离京,从小在东海长大,不曾有识得魏王。然而此次相交,却觉得一见如故,恨不得引为知己。倍感亲切之余,心中也得到一种安慰,难道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吗?
若从母系论,他的确可以与裴晵,称作是表兄弟。
一时间不由得说了番感慨,裴晵自然将他宽慰,连连劝他,不必如此。法华阁内,和乐融融,好一派宾主尽欢光景。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裴晵笑道:“必然是大郎来了。”
然而转头之际,却只见得进来一年轻侍从,身后却没有跟的人。
裴晵不觉诧异:“大郎呢,你怎一个人回来?”
侍从低头答道:“奴婢没有请见,时家大郎道家中有事,先行走了,改日会向殿下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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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晵原以为时宴朝会被请来,未想竟然被人晾在一边,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时宴暮听见了,本想嚷嚷,难道不曾告诉时宴朝,自己在此处么?然而见了裴晵脸色,心中一个突突,到底没有说得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