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七月在无尽的蝉鸣蛙声中悄然划过,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中旬,时清灼的伤势也在白无常与司空杏林的照料下恢复的很好。
如司空杏林所说,就算他的伤彻底恢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征战沙场。
距离与花抚琴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下半月,白无常望着一整张淮南地图,紧皱的眉头未舒缓一点。
在大晟都说淮南不大,但只有踏进淮南之后才知道淮南究竟有多大!
白无常茫然的瘫倒在太师椅上揉着眼,心中不禁感慨从前的大晟是多么的地大物博。
鞍河七城,并不知道那位顾笙将军究竟在哪座城?更何况,七城之间每座城间隔几乎都是五六日的距离,如此一来,他们必须得尽快行动。
现在写信回大晟已经为时已晚,花抚琴众人对淮南的恩怨今年定会有个了断。虽说如今鞍河对他们已经构不成威胁,但尽早收拢无疑会在以后少去很多麻烦。
想着想着,思绪不禁又慢慢飘走。明日就是中秋了,时间恍如白驹过隙,不留痕迹的一闪而过。
“太傅,枇城的校场已经彻底修缮完毕。封钲带着桃子已经回了枇城,各城的衙府也已经设立,烽怜先生也将这些安排妥当。如今鞍河与黎国的问题也越来越严重,听说那位顾将军受了伤,鞍河已经丢了一座城了……”
迟暮自顾自的说着,白无常依旧闭着眼没有动作。直到迟暮将一切都说完,他才疲惫开口。
“竹南的问题由清灼和烽怜先生商讨解决即可,不必与我说那么多。不过这小桃子可真是一点消息都不与我说就偷偷溜走啊!”
迟暮来到白无常身侧,说道:“枇城校场一修缮完毕,就有许多人争先恐后的涌入报名。封钲和桃子得尽快去处理分配。”
“行了,我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他睁开眼,长舒一气,“你如今接替着姜濉的玄鹰,保护好清灼才是最重要的。榭城的管辖你先不用去操心,我已经让辛封泽去了。”
迟暮默默点头,看着桌上摆放的地图,似乎也明白了白无常在担心什么。
这时起了一阵风,肆意的吹进屋内,差点把地图掀飞。迟暮上前把住,冰冷的侧脸让白无常恍惚。
风停了。
“迟暮,我问问你。现如今桃子也都寻到良人,你呢?”
迟暮也是一愣,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担忧:“太傅是想赶我走吗?”
白无常摆摆手,笑道:“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不该受制于我身侧,你也该去追求你自己的生活。”
“我的命是太傅的,我不会离开太傅。”迟暮严肃道:“我曾经早已立过誓,这一生将永远做太傅的侍卫。我不会娶妻,更不会背叛太傅!”
白无常对着他那坚定无疑的目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回想着迟暮刚进太傅府时的时候,他甚至还把自己当做敌人。
可是现在,那个少年也变得愈发锋利,让人望而生畏。
白无常自嘲的笑了笑,望着窗外飞过的白鸟,沙哑道:“迟暮,你还记得有一次,我发疯一般的想要赶走你和桃子吗?”
那是发生在白无常被禁足在太傅府的四年里。
迟暮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白无常无尽的绝望。
那时的白无常伤势刚开始慢慢愈合,神智也恢复清明。前一夜京城的第一场初雪悄然而至,一眼望去,仿佛满世界都是绝望的白色。
太傅府没有没有炭火,寒冷无比。
这是他们过的第一个绝望的寒冬。
那日的太傅府,却混乱无序。没人知道白无常为何要赶他们离开,也没人知道白无常究竟怎么了。
迟暮记得,他与岁桃跪在院外,不论白无常用尽任何办法想赶走他们,他们也没有一丝的改变。
他们的命是白无常捡回来的,他们的命已经属于白无常了。
迟暮点点头:“记得,太傅当时心情不好,我们从未因此事怪过太傅。”
白无常还是没忍住的笑出了声,可在迟暮听来,这个笑充满了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