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凤茫然了,低头看自己的双腿:&ldo;我也能嫁人吗?&rdo;
&ldo;当然了。你只是腿不方便,又不影响结婚生孩子。&rdo;
凤凤茫然了好半天,摇了摇头:&ldo;我不知道,我没想过。&rdo;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凤凤虽然脑袋聪明,点子想的飞快,但一直养在童话城堡中的她对其他事情并不了解。她知道是什么爱,但分不清哪一种是亲情之爱,哪一种是男女之爱。我不禁又有些可怜藏着隐秘情感的父亲了。
&ldo;哥,今天就到这里吧。&rdo;凤凤拍了拍我的手,在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物前停下。她抬头,对我甜甜地笑,&ldo;谢谢你,我玩得很开心,&rdo;
我的心在她甜美的笑容里变得温柔似水了,&ldo;为什么不在外面多玩会儿呢?爸还没有找过来。&rdo;
&ldo;算了,我们已经出来三个多小时了。&rdo;凤凤咬了咬唇,内疚道,&ldo;他会担心的。或许已经找翻天了。&rdo;
&ldo;那……我送你回去?&rdo;
凤凤忙摇头:&ldo;你可不能送我回去。送了就真的出不来了。&rdo;她说得对。父亲一向想得周到,有了这一次的疏忽,绝对不会再给我们下一次逃跑的机会。
我低头看她连正人君子都要生遐想的漂亮脸蛋,又看她不能动弹的双腿,忧心忡忡:&ldo;我不放心你自己回去。&rdo;
凤凤捂着嘴笑起来,光艳艳的,像盛开的太阳花,&ldo;章其琛,你真笨。我才不会自己回去,我可以给公安局打电话,说自己跟家人走失了,让警察叔叔送我回去。如果我猜得不错,章东南恐怕已经报警了。&rdo;
我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凤凤的小脑袋瓜转得的确比我快。&ldo;好吧,我推你到电话亭。看到警察来接你了,我再开车走。&rdo;
凤凤点头。
等来绿灯,我推着她过斑马线,走到马路对面。
凤凤望着路上来往着的手挽手经过的甜蜜情侣,突然问道:&ldo;哥,你说真的有人愿意娶一个双腿残疾里里外外的活都不会做的女孩子吗?&rdo;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的一个提问,点燃了她一直沉寂的少女之心。她十八岁了,是个各方面都成熟的大姑娘了。她如果在学校读书,凭着这脸蛋这家庭背景,恐怕男朋友都换好几茬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有我内心的挣扎,我希望她像个其他女孩子一样恋爱结婚,过普通女人幸福快乐的生活,但又怕她会遇到我这样的混账男人被骗身骗心。我希望她能早点嫁出去,让复杂的家庭关系恢复正常,但又深知此举无异于挖父亲的心。
我左右为难。
我含糊道:&ldo;可能吧。&rdo;见她隐露失望之色,又忙道,&ldo;嫁娶这种事情不着急的,你看我被爸逼着订婚,头都要大了。最重要的是遇见生命对的那一个人,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rdo;
她不再问了,若有所思。
她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子,脑筋转得快,事情也忘却的快。不多时,便将嫁不嫁人的问题抛至脑后了。她珍惜着不多的在外流连时光,又四处张望起来,望着中心地段的标志性建筑‐‐香气弥漫耸入云端的鲜花高塔,赞叹道:&ldo;真漂亮哇。&rdo;
&ldo;这是2020年fairyouth全球金融集团董事局主席霍安远为过世妻子凤媛赠送的纪念性建筑。全球一共有九座,分布在五大洲九座中心城市,据传耗资上百亿。当时可是一件轰动的大新闻,甚至引来了全球媒体和网民的论战。&rdo;
&ldo;为什么呀?&rdo;
&ldo;一半人认为霍安远为了一个已过世的女人如此劳民伤财,简直奢侈荒唐。把这数百亿的资金捐给慈善组织,不知能救多少贫困线上的孩童。但另一半人认为霍董是自己凭本事赚的钱,为什么不能花给自己老婆,劫富济贫不能沦为道德绑架。何况这鲜花高塔是十足的艺术性建筑,又有格调又赏心悦目,是城市的一道靓丽风景线。&rdo;
凤凤仰头望刺破天空的高塔顶端,轻轻道:&ldo;凤媛……&rdo;
我没太当回事,又笑道:&ldo;花钱纪念亡妻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霍安远太高调了,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宠妻狂魔,这才引得毁誉参半。&rdo;
凤凤掰着手指一算:&ldo;2020年,到现在已经十八年了吧。他没有再娶吗?&rdo;
&ldo;没有。&rdo;
凤凤道:&ldo;真是个傻子。&rdo;
我笑:&ldo;或许吧。&rdo;
我们一边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边准备打电话给公安局。这时,对面的fairyouth全球金融集团中国分部大厦那边突然吵嚷起来。
无数的拎着长枪大炮的媒体记者涌过去,将大楼正门堵了个水泄不通,举着镁光灯和话筒争先恐后地挤向前。
&ldo;霍董,有消息称fairyouth将在全球再捐赠百所学校,以您爱妻凤媛命名。请问消息是否属实?&rdo;
&ldo;霍董,远大资本高管人员放话说两会上通过的金融监管十八条是出自你的提议,称你赚着金融圈的钱却要砸同行的饭碗。你怎么认为?&rdo;
&ldo;霍董……&rdo;
两排保安开路,那个男人手插兜,一身黑色休闲西装,戴着遮了大半面容的墨镜,仿佛独立于嘈杂的世界之外,迈着不急不慢的步子,悠悠然地从劈开的路中间穿行而过,向门外候着的汽车座驾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