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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林泉摆了摆手：“先不说人为不人为……我也觉得肯定不是人为。但这树绿了、和粮食绿了，和鹿来了，羊来了，这几件事情，我虽然不懂，但我总觉得，这其实是一件事。”沈老爷子也低声道：“粮食绿了，却没有引来野兽糟蹋，树绿了，也没有时时引来野兽……”沈林泉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这是可以控制的？”沈老爷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是啊！”沈林泉低声道：“所以我觉得，这小娃娃，可能就是小禛那‘一线生机’。”沈禛一直没说话，一只手缩在袖中，轻轻的转着那佛珠，直到沈林泉说了这一句，他才冷冷的道：“所以？我应该为了自己活命，就利用这个小娃娃？”少了刻意的压低，他的声音就是清越的少年音色。沈林泉无奈的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这怎么能叫利用？哪怕这‘一线生机’就应在米宝身上，对她也未必有坏处，说不定还有好处。是，我等确实有所求，可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求的是什么，不过是顺其自然，尽人事听天命。”“再说了，他们不过是贫寒农家，身上有这样大的秘密，未必能自保，只怕也需要我等倾力相助，这对谁都没有坏处。而且，最关键的……”他笑了一下：“米宝本来就喜欢你，一见面就喜欢。行思长的也好看，小娃娃就完全就没看在眼里，这就叫缘份……又不用你做什么，她来找你玩，你别不理她就行了，不然呢，你就为了自己想不通就不理她，伤了小娃娃的心，你好意思？”沈禛没说话，垂眼半晌，才道：“她不会来找我的。”沈林泉问：“为什么？”沈禛站起来，道：“因为不符合规则。”沈林泉：“……？？”沈禛快步走了。沈家一家人，除了老爷子，四个人都是一早起来练武的，练完武，用过早饭，沈禛就回了房，铺开纸练字。写了十来张大字，忽听窗子后头，有个熟悉的小奶嗓子，大声道：“哥哥！我在这里！！”沈禛笔一停，抬起头来。米宝儿努力大声，小嗓子都快叫破音了：“哥哥！米宝在这里！”唐明麟十分无语：“我听见了，你不用这么大声！”米宝仍旧超大声的道：“你都听见了，为什么别人还听！不！见！”唐明麟：“……？？”他道：“什么意思？你想让谁听见？”沈禛嘴角带笑，转身推开了后窗。胖团子本来就是朝着这边的，大眼正偷偷朝这边瞅，一见他开窗，登时喜出望外，笑的有牙没眼：“禛姐姐！这么巧呀！”是，是挺巧的。难为小胖妞能想出来这么一个，我不来找你，你也不用来找我，但我们还能一起玩的主意，只怕是用尽了两岁半的所有智慧了。沈禛低声笑道：“米宝进来玩。”胖团子哒哒哒就跑了过来，在窗子下头仰脸看着他，笑的跟朵花儿一样。老族长的院子是仿四合院格局，沈禛住的是后罩房，后头直接就没有院墙，虽然不算高，但沈禛还是伸手一按窗台，跃了出来，抱住米宝，又跃了回去，一边看了唐明麟一眼，伸出手：“来，我拉你进来。”唐明麟无语的道：“这不大好吧！要不我还是从大门进？”沈禛点了点头：“可以。”他就抱着米宝转了身，唐明麟只能自己绕到前头来，结果沈老爷子正在院中溜达，就把他截住开始说话。沈禛本来就在练字，抱了米宝进来，也不知道要跟她玩什么，就直接把她放到膝头，道：“我教你写字？”米宝摆了摆小手手：“米宝会写字。”沈禛还有点稀奇：“你才不到三岁，就开蒙了？”米宝问：“开蒙是什么？”沈禛也没解释，就把笔给她：“你写一个我看看。”米宝一把攥住笔，就写了一个大大的“米宝”沈禛就这么看着，就感觉她每一笔划，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写过来……横七竖八的，看着简直浑身都难受，他眉头紧皱：“你写的这是什么？”以至诚感动神明得到福佑米宝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识字？没关系的，米宝不会嫌弃你的，米宝教你。”她用小手指着，念：“米，宝，这是米宝的名字。”沈禛扶了扶额：“错了，宝是这么写的。”他重新写了一个“米寶”，又写了一个“沈禛”。诶？米宝有点点心虚，迅速岔开话题，“米宝还以为你是真假的真。”“不是，”沈禛道：“禛，是吉祥之意，是以至诚感动神明而受到福祐。”米宝恍然点头，沈禛又写了“沈林泉”三个字：“林泉，出自林籁泉韵，意思就是风吹过林木和泉石相激产生的悦耳声音，也就是天籁之意，他叫沈鸣，字林泉，这个字，是为了跟‘鸣’呼应。”然后又写“沈行思”：“行思，出自韩愈的《进学解》，行成于思，意思是做事能成功，是因为多思考……”“哇！”米宝不明觉厉：“禛姐姐，你好有学问。”沈禛笑道：“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好呀！”胖团子直点头儿：“米宝很聪明的，肯定一学就会。”沈禛就抽开纸，写了“人之初、性本善”。胖团子揣着小手手趴在桌边等，一看跟她记忆中一样，登时支棱了起来：“米宝会！”她就接过笔，认认真真的写了一遍，美滋滋的回头，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沈禛又扶了扶额。他把过她的小胖手，边写边给她讲解：“写字，是有一定的章法的，你不能从下头往上写，也不能画个方框，这是一个‘刀’字，这是两笔，不合围的，你画一圈不别扭吗？”胖团子摇了摇头，小脸无辜极了：“不别扭呀！”“不别扭也不行，这样不对，”沈禛耐心讲解：“比如说，人字，需要藏锋起笔，向右下方略顿笔，先竖行，再渐渐转向，撇向左下方……”他随写随讲解，米宝看的眼都花了：“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呀？”沈禛道：“因为只有这样，写出来才好看。”胖团子摆摆小手：“米宝不在乎好不好看。”沈禛：“……”他无奈的道：“可是写字就要这样写，你不能画字，要有间架结构，擫、压、钩、格、抵……”胖团子转回身，振振有辞的道：“这只是前人教的，也不一定对。就算对，只要我们不爱学，就可以自己发明一种，说不定到后来，就有人来学我们发明的，别人叫这个体那个体，我们就叫米禛体，米宝跟你有福同享，分给你一半功劳。”沈禛：“……”那我可谢谢你了！他并不算口拙的人，可她小嘴儿叭叭的，他真的说不过，主要是她自己完全不觉得这是歪理，她自己深信不疑，还好心想要教教误入歧途的他。他默默的看着她。米宝扒开他手，把毛笔放进他手里：“米宝很聪明的，你信米宝没错的，不管是写字还是画字，只要写出来了就是成功，这是一个很有学问的词儿，叫做殊途同归。”沈禛：“……”她还给他画大饼：“等你学会了米禛体，你就是独一无二的，等以后遇到很多读书人时，你露一手，大家全都会很震惊的。”确实，确实会很震惊，震惊他写成这样为啥还有脸出来写字。外头，沈老爷子背着手，笑眯眯的听着。唐明麟看了他一眼。单独跟米宝说话的时候，沈禛的少年音色，几乎毫不掩饰，可沈老爷子却没有进去阻止。两人叨叨叨半天，最终沈禛绝望的败下阵来：“算了，写字没什么好玩的，我叫人拿点心来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