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回去看着窗外,院子里的银杏树叶子几乎全落了,光秃秃的一片荒芜,沉默了两分钟,我轻轻笑了一下,说:“邵医生,其实我知道,心力衰竭就是你们心内科的恶性肿瘤,因为它是不可逆的,只会越来越严重,也只能任由它越来越严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像我这样的,就算有后代,应该遗传患病的几率也很高,原本就不适合生育,再说了……我哪还有那个机会呢。”
他沉默着,许久,我把视线收回来,把手从窗台上放下来,觉得手心上有灰,就伸出左右手拍了拍,忽然看到自己右手上的生命线。攥着拳把手慢慢放下,记得小时候大人们告诉我,那些都是迷信,可是我现在真的有点害怕。
又思考了几秒,我抬起头:“邵医生,你跟我说的这些,没有和别人说过吧?”
他摇了摇头,我说:“那请你不要和别人说,任何人都不说,这属于病人的*,你可以做到么?”
他似乎有些犹豫:“荞小姐,秦衍和你的关系究竟是……”
我摇头:“我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我追过他,他不喜欢我,对我有点愧疚,就是这样。”
他默了几秒,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名片:“荞小姐,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打我电话,我之前是在国外念的书,也有很多朋友在国外,现在国内外的技术还是有很大差距,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静了静又道:“希望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越是这样,对心脏负担越大,请尽量保持轻松的心情。”
我把名片接过,点了点头:“我知道,也不是第一天得这个病了,谢谢你特意过来一趟。”
邵医生说:“嗯,那我先走了。保重,荞小姐。”
他离开后,我又独自在屋子里呆了一会,等到心情平复一些后,看了看时间。昨晚睡前我给家里打电话让今天安排司机来接我,这会司机应该已经去酒店帮我拿了东西,应该也差不多过来了。
从房间里开门出去,外面很安静,阿姨走过来,跟我说:“荞小姐,您醒了?老太爷高血压犯了,秦先生早上去了医院,让您醒了在这等他,他中午前会回来。”
我说:“我等不了他,等会有人来接我,我就要走了。”
她迟疑了下,为难地说:“那……请您先到餐厅吃早餐吧,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
我耸耸肩:“好,随便你。”
转身往餐厅走,虽然没什么胃口吃早饭,但我确实有点渴。穿过一楼的大厅走到另一侧,刚抬起眼睛,忽然看到餐厅那坐着的人,脚步一下就停住。
互相沉默了十几秒,对方从餐桌座椅上站起来,跟我点了一下头:“黎小姐。”
我回过神,淡定地走过去,找到厨柜拿了个杯子,然后拿起餐桌上的水壶倒水:“原来岑小姐也在这里。”
她轻声回答我:“嗯,大院那边客人太多,住不下,伯母就让人送我来这边住。”
我喝了两口水,抬头看了看她,岑珈低眉顺目的。我真搞不懂,她肯定已经知道我和秦衍没有结婚,按理说她现在才是正房,我只是无干人等,而且她年龄也比我大好几岁,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一副好像生怕我欺负她的小媳妇模样。
看她左手握住右手站那不动,我只好无奈地说:“你一直站着干什么,我只是来倒杯水,你请自便。”
她垂着眼睛,眨了眨她很长的睫毛说:“你要用早餐吗,我帮你盛碗粥吧?”
我安静了一下,说:“我是这里的客人,你也是,都是客人,又不是主人,你不用这么客气。”
我拿着杯子想走,她却忽然说:“黎小姐,有些话我想问你。”
我想了一下:“可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如果你想问的是去年我去找你的那件事情,那我向你道歉,是我骗了你,那时候我和秦衍没有结婚,他也不知道你给他写了信。”
她却抬起眼睛,唇角动了动,低声说:“早上邵医生来的时候,我已经醒了。”
我愣了愣,片刻后,她又说:“抱歉黎小姐,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的话,当时我在院子里散步,你们窗户开着,我就不小心听见了。”
沉默了好几秒,我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放下杯子,拉出个谈判的架势,说:“你想问什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