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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李曼迪就收到了裘时取消入学名额的申请,奈何行程太满无暇顾及,只好单独给他交了留位费,准备趁这次回国彻底解决困扰她多年的心头病——关于裘时口中那位并不存在的“好朋友”。
李曼迪自知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在遭受婚姻和裘家人的双重背叛后,她甚至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位母亲。
母亲总是意味着牺牲。
为了孩子忍一忍,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人都是这么劝她的。
李曼迪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再被孩子捆绑,所以尽管这些年她有过很多段婚姻,裘时都是她唯一的孩子。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李曼迪并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和这个小孩培养感情。
她远走他乡多年,期间从未参与儿子的成长。裘时什么时候开口说话,什么时候学会走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没有妈妈……这些琐事她都不知道,也并不关心。
直至裘家人相继离世,李曼迪才不得不出面承担起监护人的责任。
像是被迫接手一个烫手山芋。一个甩不掉的累赘。
想起那些不体面的过往,李曼迪起初并不乐意回国。
她不喜欢这座城市。她厌恶这座城市。
她憎恶所有与裘家相关的人事物。
更不想为曾经的错误选择承担任何责任。
李曼迪知道,只要签了那个字,她就要再次成为一个母亲,成为众人肆意讨伐的对象,成为一个理所应当的牺牲品。
凭什么?
可当看到葬礼视频上那个瘦弱无助的小身影时,李曼迪还是心软了。
她第一时间飞了回来,用最快速度办完所有手续,准备在冬天到来前把裘时带去澳洲开启新生活。
南半球正好是初夏,天气特别好,正是去户外看野生动物的好时机,小孩子一定会喜欢的。
意外的是,裘时拒绝了她。
裘时说他最好的朋友还在这里,他哪儿也不去。
可李曼迪来回打听了一圈,申经街附近根本没有人见过儿子口中的那位“好朋友”。
他明明没有朋友。
没有任何朋友。
李曼迪吓坏了。
她一度认为这孩子被他爸养出毛病了。
毕竟那个姓裘的除了泡男人什么都不会,裘老爷子才去世短短几年,他就把家产败了个精光,甚至连孩子幼升小的时间都能错过,导致裘时一直比同班孩子大一年。
要不是有杨老师帮忙看管,那一整年没书可读的日子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祸事。
就更别提换季过敏突发寻麻疹的应对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