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宜当下就从客栈租了一匹马,以及防雨的蓑衣。临走前仍是不大放心,路过街旁的铺子时她买了一身男装和一把匕首。
青泽山在齐安县最西边,山脉绵延不绝,向西至震泽,向东几乎要通向东海。
故而青泽山的那帮山匪进可上岸烧杀抢掠占山为王,退可向东渡船逃离,官府也一度拿他们没有办法。
按着地图在关道上行了大半日后,大腿都隐约有磨破的迹象,辛宜有些吃不消了,下了官道就近山脚下的村庄而去。
此处是齐安通向青泽山的必经之地,安郎兴许也从这路过。他一路风尘仆仆,会不会借宿这边的村子?
想到这,希望火苗在心底又渐渐燃起。
雨水将脸上的黄粉几乎冲刷殆尽,辛宜重新敷上一些,又将那把匕首藏进筒靴中。甚至又刻意清了清嗓子,以致声音更像个男子一些。
这些事情,在七八年前她曾做得相当得心应手。那时候她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每日里不是跟阿兄比试射箭,就是跟阿兄去狩场。
那时她最拿出手的,便是射箭,猎场上她射中的猎物总是最多的,就算是阿兄和他那些兄弟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可这一切都止在并州爆发的一场疫病中。她意外落水染了时疫,之后的许多年,她的手腕都几乎无力,拿不起弓,举不了剑。
时至今日,或多或少仍有些影响。就算她现在能拿得弓,但也无法与当年的准头相比。
穿过茂密的树林后,轻轻袅袅的炊烟渐渐显现于眼前。零零散散的几家屋舍,倒给空静的山村填了几分生气。
不一会儿,雨势渐渐紧了,辛宜加快了步伐,急忙敲响了近旁一处人家的柴门。
“来了来了。”
过来开门是为蓄着短蓄的中年男人。见门前站着个生面孔,旋即提了几分警觉,不经意地打量着辛宜。
“大哥,雨势过大,在下可否借贵舍避雨?”辛宜沉着嗓子道。
那男人听罢,也没说什么,旋即领了辛宜进屋。
辛宜拴好马,放置好蓑衣后,跟着进了屋。
“婆娘家的,快去熬碗热姜汤给客人喝。”
进了正屋,男人瞅见窝在窗前做针线的妇人,没好气道。
那妇人愣了一瞬,看向辛宜的眸光中夹杂着几丝复杂,旋即放下针线,一言不发地去厨房熬姜汤。
“小兄弟家是何处的,听着口音不像这一带的。”那中年男子的目光自进屋来就没能从辛宜身上离开,“怎么冒着大雨来青泽山?”
“哦,在下是永安人。”跟韦允安朝夕相处数年,辛宜倒也能说一口流利的永安话。
“在下来青泽山是为了……寻兄。”
“不瞒大哥,在下的兄长说要出海见识一番,一路他都有给家里回信。”
“然而恰恰到了齐安一带,就失去了消息。在下想着从永安到齐安去东海,定要经过这青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