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忆中的辛氏,想来都是五年前的那个辛氏。就算他再不喜她,衣食用度上也未缺了她,她哪里用穿得如此简陋寒酸?
想到这儿,季桓又恨恨地想那衣衫随意丢至一旁。就是为了诸如此类的简陋寒酸,她宁可狠狠地打他季桓的脸,也要暗地里同旁人苟合!
倘若她当初未做这般决绝,倘若她从邺城逃离后肯回来,不对他下咒,他尚且还能考虑继续让她做他的别驾夫人。
毕竟,当初杜嬷嬷都将她带了出来,是辛氏自己不起好歹,落得那般下场,又怨得了谁?
可笑的是,他当下还需要一件女人粗劣的衣衫辅助入眠,这是何等的侮辱?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瓢泼的大雨,哗哗啦啦,每一滴雨水仿佛都砸在他的头上,此起彼伏地哗啦作响。
掌心的衣物早已皱得不成样子,季桓忽地睁开眼眸,在黑暗中“怒视”那寸布料,恨恨地吸了一口气。
黑暗混杂着嘈杂的雨水声,冥冥中女子的哭笑声,此起彼伏的蛙鸣声,旋转交织钻地他的耳畔。
此刻他虽然极度困乏,却依旧无法入眠。
他垂眸捻着那件外衫,试图去寻找一定点能令他平静下来的气息。
可无论辛氏的衣衫被揉捏的多皱多破,无论那衣衫被浸润得多黏腻,他依旧无法像昨夜那般宁静!
为什么,为什么辛氏的衣物会不起作用?
还是她为了控制他,故意将解药带在身上,以此戏耍他,玩弄他,报复他,同他谈条件?
怒火与不甘迅速冲上心头,男人剑眉紧皱,面色冷峻。旋即使了力道将那衣衫扔向远处,毫不犹豫地掀被起身,出了里间。
“来人,即刻启程前往齐安!”
……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窗台边形容消瘦的女人长叹一息。
已经连着过去三天了,她去了齐安官署,还有齐安下辖的村镇和驿站,都没有安郎的消息。
飘来的雨丝落在发间,她也丝毫没有反应,只眸光空洞的盯着眼前的檐角瓦片,无声长叹。
安郎再如何也是吴郡官署下派的正经官吏,怎么可能会一入齐安便如同人间消失似的?
那个人,他为何要做到这般决绝?为何一丁点的希望都不留给她?
“夫人,开门啊,您打听的事有着落了。”
急促的拍门声恰于此刻响起,辛宜的眼眸也跟着亮了起来,旋即起身开门。
“夫人,小的打听到了,方才楼下有客官说前几天县里确实来了几位生面孔的文人模样的。”
说罢,那小二撇了撇嘴,抱怨道:“一般读书人可高傲的紧,哪里肯来咱们齐安县。”
“他们啊,就算是咱齐安县本地的读书人,他们也不愿留在齐安,大都往吴县还有会稽去了。”
“那人是何模样,可有人知道他往哪处去了?”辛宜忽地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