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不好了!”
“京中传来消息,江昭统领及其部下共二百四十八人到京到日全部下狱,今日一早已在狱中处死。”
“江家人丁凋零,江统领尚未娶妻,故无人收尸,陛下请您回京为江统领……收敛遗体。”
裴玄铭扶着桌子,有那么片刻没有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的耳膜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的血红。
等到他被手下七手八脚的扶住的时候,他伸手一摸嘴唇,发现怒极攻心之下,无数血水正从他口中涌出,五脏六腑仿佛被揉成了一团,歇斯底里的要将他车裂开来。
裴玄铭艰难的指着案上今日,京中密探送回来的信,剧烈喘息着道:“既然如此,密探为何知情不报?”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片肃杀。
营帐之中一时无人敢说话。
密探都是裴玄铭多年亲信,若是信息有误,那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一,密探已经因为暴露而殒命,送信之人不是密探。
二,京中亲信中,出了叛徒。
无论是哪一种猜测,眼下情况都已经糟糕透顶了。
第49章
第二个坏消息紧随其后。
大营门口一匹战马轰然倒地,裴玄铭等人听到动静立刻奔出去查看情况。
只见坐骑上的小兵一个踉跄从马背上摔下来,身着北疆边军的战甲,浑身浴血,身上甲胄破烂不堪,仔细看去全是坑坑洼洼的血洞口,一看就是从战场上拼死逃出来的。
他实在没力气爬起来行礼禀报军情了,于是只能双手扶地,跪在地上,任由血水滚涌而下,朝着裴玄铭的方向跪行了两步。
裴玄铭狂奔到他身前,二话不说就蹲下扶住小兵的双臂,回头怒道:“来人!给他治伤。”
“将军不必……”那小兵气息已经很弱了,嘴角血线一丝,倏然淌下来。
“北疆裘玑……趁江统领含冤下狱之际作乱,他们三十万大军来犯,我等难以招架,副将拼死将我救出,命我来西北……找裴将军驰援,恳请裴将军看在与我家统领昔日情分上……出兵相助。”
说罢,他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了,神志恍惚的晃了晃脑袋,在裴玄铭的搀扶下蓦然将头垂了下去。
裴玄铭再一探他鼻息,就发现这小兵已是力竭而死了。
裴玄铭手里握着死人尚未褪去温度的血水,视线里是西北大漠多年不变的黯淡云色。
黄沙呼啸,暗无天日。
现如今怎么办?
难道真的二话不说就出兵北疆?
江昭守了一辈子的北疆边关,鞠躬尽瘁,恨不得把命抛在沙场上,临到终了了,落得如此下场。
裴玄铭在压抑住所有悲伤和愤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大局为重之后,还是难以自抑的从心底发出疑问来:值吗?
这李家的江山,还值得守么?
他若是现在就率西北几十万大军压境裘玑,顶多替李彧再多清扫一个时常在边关作乱的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