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指被风吹得发红,她像是毫无感觉,动作机械。
擦净爹娘的木牌,唐鹤原在坟墓边上挖出一个小坑,将大姐姐的生辰八字埋进去,立好早已准备好的木牌。
做完一切,她泄力般跪坐在地。
后背因方才的动作沁出一片热汗,可唐鹤原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抿紧唇,摆好供果酒水,取出火折子。
火光在大雪中燃得有些艰难,唐鹤原一手挡风,半趴在地点燃冥币。
微弱火光燃起,映照在唐鹤原眉眼,眼中水光跌宕。
她点了香,恭恭敬敬跪在墓前,哑声道:“爹、娘,不孝女魏沅来看你们了。”
“这些年一直没来祭拜,你们可会怪我?”
唐鹤原红着眼低声道:“爹、娘,以后小圆不走了,我会一直留在京城,每年都来看望你们。”
“对了,我找到小雨了。”
唐鹤原抬起头,冰雪落在脸上化为水渍,她蓦地勾唇笑起,“不对,应该是小雨找到我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自己比小雨聪明。可没想到,她站在我面前时,我分明已经觉得她的眼睛很熟悉,却不敢去深想,与她就此错过,还是她发现了端倪,认出了我。”
唐鹤原往火堆里丢了些冥币,看着火光燃起,嘴角含笑,“爹娘,小雨现在出息了,进宫成了昭仪娘娘,给你们找了个皇帝女婿。”
“她有了身孕,再过不久,我要做姨母,你们就要做外祖父外祖母了。”
“昨日进宫时,小雨闹着要和我一起来,但她身子不便,硬是被姐夫劝回去了。”
“爹娘,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小雨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顺遂,要是银钱不够,我再给你们烧些。”
唐鹤原又烧些不少冥币和纸元宝,低声絮絮,“我在你们旁边给大姐姐立了冢,她被舒晋那畜生带走了,这些年来也不知在哪儿,逢年过节可有人祭拜?”
“往后有我和小雨在,逢年过节的,一定给你们烧香烧纸。”
最后一张冥币被扔进火里,唐鹤原静静看着,眸里也似燃着火光。
“舒家猖狂不了多久了,爹娘,我会看着他们下地狱,以告慰你们在天之灵。”
火光渐熄,唐鹤原道:“爹娘,我先走了,等舒晋死了,我再来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她对着坟墓磕了三个头,缓缓站起,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大雪中,她的肩背挺直,如松如竹。
寒风卷地,灰烬飘舞。
“嘎吱”一声,枯枝被踩进雪地里,一道身影缓慢从树后走出。
方叔带着连茱追着唐鹤原而来时,瞧见了马车外守着的全和。
为了避免麻烦,方叔引开全和,连茱独自上了山。
她这些年虽然养尊处优,但未出嫁时家中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爬山而已,算不得难处。
何况,她也想单独问问唐鹤原“小圆”的事。
风雪大,唐鹤原的踪迹随着翩然而落的鹅毛大雪变得难以寻觅,再加上隐隐作痛的双足,连茱这一路走得分外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