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容守在殿外,眼睛一瞥瞧见人,惊道:“大热的天儿,娘娘怎么来了。”
“公公。”
云镜纱笑道:“我来给陛下送汤。”
瞟过拎着食盒的芳音,高德容了然,“娘娘稍等,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云镜纱颔首,在殿外等候。
不一会儿,高德容折返,满脸笑意道:“陛下正在议事,劳娘娘在偏殿等上片刻。”
“好。”
云镜纱接过芳音手中食盒,在高德
容的带领下进入偏殿。
把食盒放在桌上,高德容问候一声退下,云镜纱在原地转了一圈,打量着周围。
长极宫恢弘大气,金碧辉煌,朱红房柱上雕着金龙,怒目大张,威风凛凛。
金丝楠木底座山水屏风后影影绰绰,隐约可以看见人影,听不见说话声。
目光一转,云镜纱的注意力被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吸引。
她缓步走近。
画上高山巍峨,杳霭流玉,山腰处有一座佛寺,几名僧人正在敲钟。
山的另一边是片杏花林,花开正盛,芳菲如雪,树下有两个毛团,一个粉色,一个白色,看不清是何物。
云镜纱仰头看着那画,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地方,她好像去过。
“喜欢?”
身后陡然响起男子碎冰般的嗓音,云镜纱被吓住了,双肩一抖。
回首见是孟桓启,她弯眉抱怨,“陛下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孟桓启与她并立,嘴角微动,声音低醇,“抱歉。”
云镜纱对他弯了弯眼睛,“这是陛下所画?”
“嗯。”
孟桓启看着画,目光有一瞬的恍惚,他偏头凝视云镜纱,“这是翠钟山万佛寺。”
翠钟山万佛寺。
云镜纱想起来了。
是一座修建在城外的皇家寺庙。
娘亲信佛,可她不去城里香火旺盛的寺庙,偏要跑到城外去,听说,那是她和爹爹的相遇之地。
小圆一门心思只想读书习字,不喜出门,她那时顽劣,总跟着娘亲和姐姐一道出城。
她们礼佛,她就满山遍野地跑,摘花捉虫爬树,玩得一身是汗是泥,再滚到娘亲怀里,在她好气又好笑的目光中擦干小脸。
有一段时间,她很喜欢去万佛寺,因为她在那儿认识了一个呆呆的小和尚。
小和尚对她很好,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只静静地看着她,陪着她。
岁月太久,云镜纱有些记不清那时的光景,小和尚的脸也在她记忆中一片模糊。
她不再去想。
昔日蜜饯,今日砒霜。
那些美好无忧的时光,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一种穿肠毒药。
云镜纱很少去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