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伸手去拿书。
“妹夫,别急啊。”
舒明挑眉躲开,翻出其中一页,“你先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他眯着眼看书页,口中念叨,“光和元年七月二十三,杜空致,二十万两白银。”
“光合元年七月二十五,向泽语,八万两白银。”
“光合元年……”
“七哥!”
许玉淮高喝打断他,额角青筋跳动。
舒明嘿嘿直笑,“我见这书似有被烧过的痕迹,正疑惑,忽然想起大哥曾提过,这世上有一种墨,用它写下的字干透后消失无痕,唯有用火烤过才会显出。惊奇之下试了一试,谁知竟出现了这些东西。”
“诶哟哟,我说妹夫怎么突然高升,从户部调去了吏部。”舒明阖上书,在掌心拍打两下,“原来是握住了丞相大人的把柄。”
“光合元年……”舒明想了想,从脑海深处调出稀薄的记忆,“我记得,好像是南方发大水那一年。丞相祖籍江南,这些年,江南的官员没少为他敛财吧?”
“妹夫。”
舒明凑近许玉淮,眼里波光不断涌动,“你可真不够意思,有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叫上七哥我呢?”
看清他眼底贪婪,许玉淮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舒明是个纨绔蠢货,不足为惧,可他背后站着整个国公府。
且他一喝醉就容易口无遮拦,若是不慎将此事捅了出去,以他如今的权势,还做不到完美收场。
想通之后,许玉淮立即做出决定。
“七哥,你以为这是件好东西?”许玉淮面露苦涩,长长叹了
一气,“若非因为它,我怎会在回京途中遭遇不测,险些葬送性命?”
“杜相不知从何处得知这东西在我手上,将我调进吏部,名为升迁,实为敲打。这段时日,我。日日与杜相家的公子周旋,担惊受怕,惶恐不安,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这烫手山芋丢了,我面上愁苦,实则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它竟然又回来了。”
许玉淮握住舒明的手,眼里皆是惶恐,“七哥,杜相心狠手辣,一想起回京时我那些仆人的下场,我这心里就怕啊。”
“我死了不要紧,可昭昭和我祖母怎么办?”
听许玉淮这么一说,舒明也生了怯意,犹疑道:“那、那怎么办?”
许玉淮定定看着他,面色逐渐转为坚毅,“为今之计,唯有禀告岳父了。”
舒明惊住:“啊?”
……
靖国公府。
白雾缭缭,香烟袅袅。
奢华书房内寂静无声,倏地,茶盖扣在杯盏上,发出清脆声响,仿佛屠刀落在砧板,令人无端生寒。
许玉淮跪在下首,面露惶恐,“小婿瞒而不报,任凭岳父责罚。”
紫檀木雕西番莲寿纹罗汉床上坐着一人。
绛紫色大袖圆领宝相花纹缂丝长袍,鬓染白霜,头发一丝不苟地用金冠束起,五官深邃挺拔,与舒晋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经过岁月的雕刻,此人眉目堆叠的威严之气比舒晋更甚,他沉沉看来时,只觉背脊发凉,似被猛兽盯住。
靖国公舒誉撂了茶,望着下首的女婿,神色并无变化,“回京这么久,你为何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