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吊着的古钟发出沉闷悠扬的响声,老僧站在神坛边,对着众人宣读佛经。
处于圣地,无关皇子贵勋,还是平民百姓,于寺院净地而言,众生皆平等。殿前诵读的名僧传闻与拥趸者遍大燕的苏文人是故交好友,他一言,众人皆静心聆听。
景清幽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皱了皱眉头,这里味道很奇怪,按理说,佛院里大多弥漫着香火味儿,可法门寺的香火味儿很淡。可作为长安城中香火最为旺盛的寺庙,檀香应是最浓的才对。
难道其他佛寺的更淡?
低垂的人群中,景清幽微微抬起了头。环视寺庙周身的建筑,发现法门寺位置倒是处得极为巧妙。寺院毗邻绿林山,东南处便是碧湖的一隅。难怪香客多会于此,怕是夏日集聚在此地,受这湖风的吹拂,应该也不会燥热吧。
景清幽张望的姿态被老僧注意到了。
“这位檀越,为何老身诵读时要东张西望?”
霎时间,所有目光齐向景清幽看过来。顿觉惶恐,景清幽忙致歉:“弟子失礼。”
“既然如此,那檀越可否上前来替老身回答一问题?”
众人不解,老师父为何找她解疑惑?难道出家人还有看不清的俗世困惑?
景清幽越过众人,缓步走上前,恭敬地相望,不知老师父要问什么。
“檀越可是前不久勘破了长安连杀案的景郎中?”
“老师父认得我?”景清幽着实惊讶。
老师父和蔼一笑,道:“圣上向整个大燕子民赞扬了第一女探手,现下谁人不知谁人不识。既如此,老身想问问景大人是如何有胆量向男子为官的世俗提起抗争的?”
闻言,众人皆一愣。有的人向景清幽投去了好奇的目光,而陆姝等着看笑话呢。
不知这老僧的问题是坑还是单纯的疑惑。
应祉在人群的最后方,望着前人的动静无言。他是被母亲硬拉过来的,偷偷躲在了人少的地方。
深深地望着台上的景清幽,她今日有些与众不同,很少见她着女装,平日里官服看惯了,突然一身衣裙倒不习惯了。她一身素雅,像是过往的锋芒俱被收敛了,添了些柔和。
老僧见众人被唬住了,笑着继续说:“出家人为尼,需得舍弃世间牵绊,忘却诸多烦恼。世间的纷纷扰扰已被滤净才可皈依佛门,景大人自是不至于忘却尘世,但又如何走了与世间女子不同的路呢?”
景清幽莞尔一笑,娓娓道来:“弟子何至于与世俗做抗争,不过是巧运罢了。碰巧身子好转遇上了圣上开放女子科考,蒙幸拜官,再蛰伏两年得到大理寺同僚相助才能破获此案,实属上天眷顾,圣上恩惠,弟子才得此殊荣。”
一番话说的不自傲,也不妄自菲薄。
老师父点了点头,“景檀越,可否为此次庙会点一炷妙香。”
景清幽接过一旁小沙弥的香,缓步上前插入神坛里。手掌合十参拜,礼成后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