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娘不在世,若老婆子我不替你操心何人替你操心?”
裴恪敲了敲碗:“快吃。”
“你别打岔,你方才可听到了?她与别的女子不同,非但不嫌弃你的腿疾,还劝你莫要自轻自贱,是个仁善的娘子。”
她虽刚来,可全天下对有疾之人的态度大差不差,更别提裴恪先前才情一绝惹人羡嫉,能遇上这般亲善的娘子着实难得。
“你对自己的亲事能不能上点心?”她叹了口气,忽地抬了头,“你向来推拒,莫不是还惦记着那刘家娘子?”
“莫须有的猜疑。”
他倒未主动提过那刘氏,可先前又是送糕点又是救人于水火,那不是有意又是什么?
后来他伤了腿,刘家娘子另许他人,她要给他说亲总是百般推拒,心下把所有都联系起来,玉婆婆自觉眉心都要痛了。
于是,她悄悄问了声:“你可是听闻她家官人死了便又起了心思?”
听闻那赵家郎君死得异常诡异,大半夜跑到马厩中被踩了个稀巴烂,只剩下一只头滚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玉婆婆还是觉得不妥。
“此事你莫要犯糊涂,也并非我瞧不上二嫁妇,只是她家摆明了厌弃你,你若上赶着去倒落得人家白眼。”
瞧着她絮絮叨叨,心知她是上了心了,便也不想直截了当拂了她的意。
于是,裴恪问她:“那你可知,那卢娘子是京城大户安国公府嫡女,安国公又岂会让宠女嫁与我?”
“歇了这心思吧,日后莫要再提了,也少与她来往。”
玉婆婆张着的嘴这下也难闭上了,嘴角的粗纹渐渐隆得更深,终是默默低了头,嘴里念叨着“可惜了,可惜了”。
江洛桥不知玉婆婆念叨了她一夜,回到府中时卢蔺容还未归,暗自庆幸躲过了一劫。
可她忧心着常家兄妹之事,加之伤口泛疼,一夜未眠。
总归是该帮人帮到底的。
翌日,她特意寻了一众高手前往吕府。
投了刺,江洛桥被请进吕府,主君吕严匆匆在正厅候着了。
“卢二娘子大驾光临,不知是……”
吕严笑得满脸堆了肉,先未闻有小娘子拜访主君之例,可这位安国公府二娘子行事无拘,又是安国公的掌上明珠,自然也不敢怠慢。
可待他渐渐看清来人时,是笑也笑不出来了。
“吕大人可还认得我?”
江洛桥不请自坐,来了便没打算给吕严面子,今日带了随从,可比昨日气势了不少。
“昨日是我有眼无珠没认出娘子来,还望娘子恕罪。”
吕严忍不住连续干咽,他不日便就任光禄寺卿,若此时得罪了安国公府,那可就大手一挥都能让他前途尽失。
此刻他心中将常烟雨上上下下凌迟了一遍,若是寻常靠山还能应对,却是个人人皆知的硬骨头。
江洛桥做足了派头,茶杯盖在杯沿出刮了两下却并未喝茶,反倒是放至一旁,幽幽地掀起眼皮问他:“那你觉着,我今日登门拜访,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