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听了直哭,嘴里喃喃念叨:“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李桃花安慰她:“嫂子你别哭,无论怎么说,栓子平安回到你们身边了,这不就是最大的福气吗?何况大夫也说了,毒少不至于要命,只要好好养着,迟早和正常人一样,栓子才多大?痊愈是迟早的事儿。”
柳氏听了宽慰不少,眼泪却不停,点着头说:“我知道这些道理,我只是发愁,不知道栓子他以后该怎么办,反正种地的路算是被彻底堵死了,我和他爹年纪也大了,不能再给他添个兄弟姐妹帮衬,我真不知道他以后该靠什么过日子。”说着,眼泪愈发多了。
这时,孙二扬声道:“这有什么好哭的,忘了咱们之前说好的了?”
自从老孙头化灰以后,孙二便抱着老孙头的烂衣服,坐在屋门口发呆,两眼直直盯着那块空荡荡的地面。
此刻他好不容易回神,还有点浑浑噩噩,朝着屋内的柳氏便喊:“要让栓子读书认字,以后上京城考功名,不就是身子差了点吗,耽误提笔写字了?我看许公子的身子也不怎么好,人家不照样有出息。”
许文壶本站在床边看栓子的情况,闻言顿时臊红了脸,下意识看了眼李桃花,用没有多少底气的声音反驳孙二:“孙兄此言差矣,我……我身体很好的。”
孙二全然没听到许文壶那比猫叫大不了多少的辩驳,恳求他道:“趁许公子还在,麻烦许公子看看栓子是不是读书的那块料,等您走后,我和他娘也好知道该怎么栽培他。”
许文壶立马正色起来,“不麻烦,百无一用是书生,只要愿意静下心去学,其实读书比下地劳作要简单多了,起码于我而言是的。”
他觉察到李桃花投向他的目光,又赶紧改口,“当然了,我下地干活也不是不在行,别看我瘦,我身上都是力气,我——”
他转了个身,差点晕倒。
李桃花惊呼一声,赶紧扶他。
孙二也顾不得在那回忆他爹,三步并两步跑回屋里,“许公子怎么了?”
许文壶摇头,刻意不去看李桃花关切的眼神,顶着羞红的面颊脖根,故作轻松道:“无妨,原地站了太久,乍然活动,有些气血冲头。”
李桃花松了口气,用后怕的语气骂他:“人不行就少活动,你不知道你比熟透的桃子还容易蹭破皮?”
许文壶拉了拉李桃花的袖子,小声辩解:“桃花,我行的。”
“不,你不行。”李桃花不容置疑。
“我行……”
“你不行!”
“好吧,我不行。”
李桃花只当自己打赢了场胜仗,没再管许文壶,转身便去看栓子了。
她丝毫没察觉,许文壶眼眶泛红,眼泪都快出来了。
*
午后时分,许文壶在老槐树下教栓子认字。
他捡了两根树枝,自己一根,栓子一根,对栓子轻声细气地说:“你还未开蒙过,我们便从最简单的字认起,我教你一遍,你自己再写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