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夜,阁楼上的门被推开,一前一后进来两抹身影,皆是丫鬟装扮。
蒋氏温柔沙哑的声音自里间幽幽飘出:“毛芋,是你来了吗?”
李桃花回答:“回夫人,是奴婢没错,奴婢身后这个是特地找来的打杂丫鬟文文,白天奴婢见您外间的桌子脏了,应该擦了,便将文文使唤了来,好帮奴婢擦洗桌椅。”
蒋氏叹道:“外间我不常去,脏与净又有何区别,不过人既然来了,擦就擦了吧,也难为你有心。不过擦完便得让她出去,我是不喜人多的,也没有留人守夜的习惯。”
李桃花称是,无比乖巧道:“奴婢明白,奴婢与文文打扫完便退下了,一定不打搅夫人清净。”
说完了话,李桃花便拿着抹布沿桌子擦了起来,擦时,她渐渐靠近香炉,将随身带来的安神香投入了炉中,看着袅袅烟丝从中散发而出。烟气里,那两株鲜艳如血的红芍变得更加妖冶。
本就安静的房中变得更加寂静,里间再没传出蒋氏的声音,有的只是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李桃花悄然走进去,到蒋氏的跟前小声呼唤,“夫人?夫人?”
蒋氏睡颜娇美安详,眼睫不抬,一言不发。
确定蒋氏真的睡着了,她隔着屏风朝外间招了招手,小声说:“睡着了。”
许文壶绕过屏风走入里间,双丫髻上的流苏伴随步伐晃来晃去,招摇在两边涂有胭脂的红脸蛋旁边,搭上本就清秀的眉目,可称得上“娇俏动人”。
李桃花看见他的脸便绷不住表情,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音。
许文壶不敢看她,眼神都透着难为情,红着脸道:“桃花你……不准笑。”
李桃花更过分了,干脆扶腰去笑,气息都连不成串,“我也不想的,可我真的忍不住,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标致,好一个清秀佳人许文文。”
许文壶无地自容,鹌鹑似的钻进了蒋氏床底下,李桃花跟着钻了进去,笑过之后气息逐渐沉稳下去,胳膊肘捅了下许文壶,颇有些顾虑道:“呆子,这个办法真的有用吗?这阁楼是陈宅后院最深处,除非是自己人,外人是进不来的,而且我怎么觉得咱俩现在跟小偷一样。”
许文壶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粉嫩的衣裳,碎碎念解释:“小偷是不至于的,只是有些,略显猥琐。”
李桃花刚平复下来的心情顷刻又破功,捧着肚子止不住笑。
笑到一半,她情不自禁便打起哈欠,感慨道:“你别说,这安神香的效果还真不错。”
许文壶:“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
李桃花正要夸他句“厉害”,便感觉肩头一沉,侧脸看去,正看到许文壶紧闭的双目和随呼吸起伏的纤密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