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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对比时侯,知了这告身却是在遭灾前让自己来的,上任官员已被调往江南路,给他留个烂摊子,喜得好他离得远,这赈济不利的罪名也扣不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只能安慰这可是天子脚下啊,虽偶有像大雨大雪地动等突发之情,却也不多。甚至他还因祸得福,得知这东明县被减免了两年赋税,他与民休养生息两年,还愁后三年做不出一点政绩来么?五年任期满后升官也不是没指望,他便又将这一腔热血都攀在了民生上。距离那场雪灾已经过了一年有余,东明一幅欣欣向荣姿态,知县品着茶慢悠悠哼着曲。
一路上的邸报过来说这当科榜眼郎要回乡祭祖,是皇帝特许的,不少官员都揣摩着这是天大的荣恩。
本身这县上出了进士的政绩就该算在他身上的,但那时候他来了,周珮也不在东明,已在东京参与科考,自己与这周珮也没接触过,听说他上贫困农户出身,可惜的是让他记不了自己的好,也不知上任知县与其关系如何,知县在心中一直暗暗后悔路上拖延了。但不拖延,这赈灾就是他的事了,对比之下,那点关系不攀也罢。
只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榜眼被调睦洲后竟还要回来祭祖,还是陛下御口批的,这可是天赐的能接触到的亲近机会,就算不能投其所好,也必须在旁门地方下下功夫。
这不,他算着日子,采纳了下属提议,将这榜眼牌坊给他擦得干净透亮,无论如何这榜眼郎他总得记自己一个好吧。
他以为这周珮顶多在县城中落脚一两天,没想到待了好几天,知县每天都在念叨着他究竟什么时候才离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反应被周珮看入眼底还是什么,周珮便请辞了,知县松了口气,叹道:这就是大人物密如牛毛的开封府,总算不用再伺候他来了。
艳阳高照的一天,书办正站在他身后给他打扇,听书办说这端午时皇帝宴请东京众官员,一个小吏急匆匆赶进来,悄声道:“县老爷,那榜眼郎家的坟被人掘了。”
吓得知县立马从矮凳上跳了起来。
眼睛都瞪大了,“说什么?”这下好了,这恩没有,却将仇结上来!自己管辖之地,竟让他家祖坟被人掘了,他多希望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又问了一遍。
那小吏微微抬起头,去看县老爷的脸色,还是支吾着将这件事几句话讲清楚,“那周榜眼家的坟被掘了,周榜眼到了东明不是由小的们护送回周家庄嘛,小的们正准备回来复命,就见那通判老爷的随侍过来指使,让小的们将这庄子封起来。本来当时看热闹的百姓就多,都挤在一块,也不用封庄了。何况那个庄子有不少村民都认识周榜眼,边骂人缺德边自发组织起来,将左右上下围了,小的这才跑回来给您老报个信。”
书办先前离得稍远些,那小吏说话声音又小,这次他又重复了一遍,书办也听得清清楚楚,这下连书办也惊讶了,书办是跟着知县来的,二人相处多年,他知道自己这上司不喜讨好他人,就是不知一没背景二没政绩的上司如何能被调到这种好地方,既来之则安之,他给知县出了不少迎接周珮的主意,只一点,便是那牌坊和周珮回乡的阵仗得做个够做得好,但谁会想到,还有人胆大妄为去掘他家的坟?他家坟地书办确是没放在心上,闻言心中一乱眼珠左右横动正思索对策。
“可查出来是何人?”知县站起身来,背着手踱了几步,皱起眉头问。
“小的离开时还不知道是何人。”
“哎,”那知县长叹一口气,“走吧,下乡去看看,看看究竟是哪个胆大的竟敢把榜眼家的祖坟挖了。他当时穷书生一个,谁会起心思挖他家的坟?”
苏以言到东明县时,过来城门,正碰上县老爷打头,衙门里一行人带着兵吏气势汹汹往庄子上去拿人,子星拦住了路边人,“劳驾,请问那周榜眼的家乡往那个方向去呢?”
子星在东京生活太久,没有外乡的口音,那正编篾篮的短打壮年汉子只多瞄了她两眼,又抬眼看向后面不远处正打帘的马车,近来榜眼郎回乡,远近闻名,都往这边来瞧瞧看看,都不是什么异样的事儿,于是他继续垂下眼手上动作不断,只对着她支了支下巴,“诺。”
子星顺着他下巴方向看过去,正是县老爷身后尾巴上的兵。
那汉子像是知道了她的疑惑,头也不抬,道:“这位娘子,县老爷便是去找周榜眼的,你们跟着他,自然就能找到了。”
这般阵势是要去拿谁呢?
苏以言轻轻掀开车窗垂帘,望着消失的兵吏顿首思索,子星见她没有异议才使唤车夫跟上县老爷。
周家庄离县城不远,马车停在山下,听村子上的人说只
翻一座山走上二里地便到了。
这山路自然无法通行马车,苏以言便辞了车夫,带着子星两人往山上走去,未时的日头有些毒辣,但在密林之间行走,却是只有阵阵凉风扑面而来。
石上青苔被践踏得凹凸不一,偶有几条葛藤垂落而下,细小水渠上还放了木板,上面踩了不少黄泥,想是有许多人走过。
阿杜阿沉跟在百步后,一个不留神就将人跟丢了。
阿杜急得要命,上蹿下跳,四处查看。阿沉却不然,只怀疑是否是行踪被小娘子察觉到了,故意在这深不见日的山林中将他们甩开。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小娘子,庆幸的是前面有官兵开路,后面有他两,应该不至于会出点什么事。
二人又走了一两里路,还是没见着人,不由得慌了起来,正打算分头行动后,后面传来一声“阿沉阿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