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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言这话颇有些漏洞,只因这些说辞都是苏以言见着金氏才想到的,但显然,此刻情绪激动的金氏,没有发现。金氏现在捏着锦帕的手有些发着抖,她一直觉得自己父亲不是贪污的人,自己家里吃的用的也比普通百姓家里好不了多少,这样的人,贪污起来,又将贪污的钱放在哪儿呢?
如今这是第一个同她说,她父亲应是被冤枉栽赃的,她忍了忍,险些落出泪来。
苏以言见她出神,却没唤她,过了一炷香时间,才上前去拍了拍她微微颤抖的手,“姐姐,你在发呆吗?”
“我也总是发呆,这个时候,七哥哥就会唤我,将我唤回来。”苏以言又害羞似的低下头,手指也搅弄着手帕。
金氏眼角挂着一滴泪,猛地被她唤醒,像是大梦初醒不知是何年一般,恍惚之间,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她也没理会苏以言给她找的借口,就对着苏以言说,“妹妹,你觉得呢?”
苏以言抬起头,眨了好几下眼帘,才懵懂地说,“姐姐,我觉得什么呢?”
金氏觉得自己唐突了,只压了压心中那份不知所措,但还是抓起苏以言的手,“妹妹,你觉得苏知县与金知县可是被冤枉的?”
这句话直击苏以言心灵。
她郑重点头,然后一动不动地望着金氏,“我觉得同二外舅说的一般,都是被冤枉的。”
话音刚落,就又补了一句,“希望七哥哥能为他们做主,将冤案都平反了,还他们一个清白。”这真是苏以言的肺腑之言了。
金氏眼角划过一滴泪,她用锦帕匆匆擦了擦,又腼腆笑笑,然后说道,“让妹妹见笑了。”
苏以言依旧照着先前那幅懵懂样,她虽然知道金氏因何而哭,但苏以言为了伪装成天真模样,还是发问道,“姐姐,你怎么哭啦?”
午时,云鹤还未回府,只有云飞被遣回来传达话语,说,郎君本打算去桐庐县刘大郎家,但那马知县是个会办事的,在建德府衙旁不远之地租了两间小屋子,暂时安排那刘家人住在里面。那刘小娘子当日初初转醒不久,许多事都没说清楚明白,今儿状态好些,郎君便使人传令他几人进了判厅,又因州上积压的这些琐事绊住了脚,现在还在判厅中忙碌着,连膳食都还未用。郎君说约得晚间才会归家,让小娘子自行用膳歇息,不必等他。
今日用早膳时,云鹤说也可能不去桐庐县,只在判厅里理事。
苏以言未到午时送了金氏出门,就搬了个凳子拿了本书坐在抱厦之地远远观望等着云鹤回府,等了好半晌,见着云飞从门口大踏步,不由得心头一跳,站起身来,直到知道原因后才松下口气来,对着云飞道,“我今儿有要事要同哥哥讲,还望你对哥哥说,让他尽快办完公务,早些回府回家。”
云飞听见苏以言的吩咐,又恭敬重复道,“小娘子要郎君早些回来,小的定会转告郎君,郎君也定会尽快回府。”
苏以言这话,落在正在判厅办公的云鹤耳朵里,便是云飞殷勤的回话,“郎君,小娘子本还在等你用膳,听见你不回府后,脸上不**露出失落神色来,又懂事地点头,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希望郎君早些回去,同小娘子一起用晚膳,她还有要事要告知于你。”
云鹤抬眼看了看云飞,虽表情淡淡,但嘴角也不受控制往上微翘,说,“恐怕只有最后一句才是她让你转告我的,其余的,便是你自行添的。”
云飞眼睛猛然一睁,惊讶道,“郎君你怎知道?”又突然反应过来,捂住嘴,赔着笑,将食盒提上前去,放在公案上,“但是依小的看来小娘子确实想你了,小的说你不回去用膳,她脸上确实一下子就没了笑意。”
“过来研墨,”云鹤心里虽欢喜,面上还是不显,“带了什么膳食来?”
“一份辣萝卜,一份葱拔兔,还有一份煎豆腐,还有一份荔枝,郎君可要吃了再行公事?”云飞手上研着墨,嘴也没停下来,听见郎君主动提起膳食,立马介绍起来,不待云鹤说话,又道,“小娘子说,希望郎君按时用膳,再按时用药。”
云鹤不禁失笑,搁下笔,将沾满墨痕的纸吹了吹,见墨痕稍稍干了,才笑着说,“好了,让你能的,总拿表妹来压我。”
云飞吐了吐舌头,“谁让小的这跟了郎君快十年的人,说话不管用呢?”
苏以言这顿午膳用得食不知味,她想起往日里,都是同云鹤一起用膳,两人在席间的话虽少,却不是如今这样,她还叫了柏珠子星与自己同席,二人推脱不过,只得陪着她用。
但又见她恹恹的,只好说些趣事逗她,但见是她还是一副装着心模样,乐不起来,二人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想着,她可能是思念郎君了,又劝慰她说,“郎君待会便会回府了,小娘子若想念郎君,不妨去判厅
看看?”
苏以言虽有些怀念云鹤同她一起用膳的时光,但心事都是由金氏交给她的东西引起,金氏说,这她还未拆开过,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只是,她家吴员外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交给通判。
她未反驳,只道,“判厅是哥哥办公的地方,我还是不去为好。”
用完午膳,她支开子星与柏珠,自行走到后厨,见云吉正一边往嘴里送着饭,一边看着火势煎药,她也蹲下,云吉赶忙端着药站起身子来将凳子让于她,她却不坐,只沉声问道,“这药药效如何?”
云吉记起她前日在郎君屋子里对郎君所说——郎君吃药愈发勤了,是药效不好还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