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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从南熄手里抽了出来,不着边际地挠了一下头发,然后从南熄手里拿走了水煮蛋,敲开蛋壳,直接往嘴里面塞了一大口,想要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挤出去。
南熄见夏燃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水煮蛋,没有给他眼神的意思,就又拿了一些吃食放在夏燃的膝盖上,“多吃点,我去给你烤黄油面包。”
“谢谢师兄……”夏燃咽着水煮蛋含糊地说。
他看着南熄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终于松了一口气,没等他想独自待一会,就被白朵朵叫过去收拾起了出发的工具。
他们计划半小时后就往翼城出发,沿途的雪城将会是他们由B国进入华国的第一个城市。夏燃忙前忙后地帮忙,也没空瞎想,然后又和几个男生轮流当了一天的司机。
等他们到落日之时,在雪城这个几十公里找不到一处住处的地方,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曾经用作网红民宿的住房,夏燃才得有空自己想事情。
他从屋子里搬了把小板凳坐在公路旁边,看着远方连成一片的雪山。今天能见度很高,山脉上光与暗的分界很清晰,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日照金山的景象。
他打算干坐在那里,脑子里不时回忆起顾行舟那句不着边际的话。仔细一想其实话糙理不糙,占有欲的确是辨别是否为爱情地最有效方式。
“你在这里干嘛?”白朵朵提着两个水桶在他身后问他。
“我在等日落。”夏燃指着雪山,“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山脚取点雪水,我们的水资源又不够了。”
“我陪你吧。”夏燃自然地接过了水桶,和白朵朵并排走在荒无人烟的公路旁边。
雪城本身就处在在华国边界,人口拥有量是全国最少的一个城市之一,这里被感染变成丧尸的几乎一路上没看见几只。加上海拔很高,非本地居民在这里很难完全生活,被称为“全球最后一片净土”。
白朵朵见夏燃心不在焉地踢着路上的石子,便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没什么,纯发呆。”夏燃可不敢把脑子里对南熄的那些污秽思想说给白朵朵听,“我在想这里环境那么好,如果身体能适应下来,永远待在这儿也挺好的。”
“是啊,就我们这几个人感觉也能活下去。”白朵朵说。
“我们几个?”夏燃没有回答了,他停下了脚步。
白朵朵敏锐地抓住了他的停顿点:“你刚刚说想在这里生活,那么你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是谁陪你一起?”
夏燃知道白朵朵想问出什么,他没打算隐瞒,坦然地笑了笑:“我师兄。”
“你还真离不开你师兄啊。”白朵朵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在夏燃前面站定,转了个圈面向他,“你现在都考虑到共度余生的范畴了,还觉得你们之间只是友情吗?”
夏燃摇了摇头,他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在水光铸就的梦中潜游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如今终于见到了梦的终点。
他在把南熄当成兄弟和好朋友的同时,也不能忽略他对南熄生成了某种渴望和幻想,他还在慌乱一旦确定了这种妄想,那么他试图构筑的所有虚伪平衡就会轰然倒塌。
在隐约之中,他对南熄的情感投注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值,忽上忽下地像无数片追逐翻滚的浪花,卷集着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桃红色花瓣,带来了悸动和缠绵,偷袭着他五脏六腑。
在南熄对他说出离别的话时,他能感受到心脏搅动在一起钻心地疼。
在看到南熄快被吸入黑洞,他只想不顾一切地跑上去抱住他,就算救不了他,和他一起遁入黑暗也没什么关系。
南熄说还好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他,他也想亲口告诉南熄那一刻他的真切感受。
他垂着目光对白朵朵说:“我不确定了,因为刚才那一瞬间,我是真的有想过和他两个人一起生活。好像只要有他在,只要他不离开我,无论去哪里我都不会害怕。”
*
夏燃和白朵朵将水桶拎回了小木屋,正好所有人都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牌。难得不用为了着急忙慌的路程奔波,在等苏时跃给他们注射疫苗测试的同时,也得放松一下日渐紧张的心境。
屋子里很暖,壁炉里的柴火燃烧旺盛,火星噼里啪啦地往上升。木柴趴在旁边烤着火,见夏燃进来了,就摇着尾巴向他跑去迎接他。
“又出去约会啊?”顾行舟看了眼手里的牌,正好凑出了顺子,他兴奋地把十来张牌都从手里抽了出来扔到了桌子上,余光瞟了一眼进门的两人。
“胡说什么呢。”夏燃赶紧为难地看了眼南熄,“我们就出去取个水。”
然而南熄没有如他所料地帮他说话,他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低头看牌,神色一点都没变。在顾行舟挤兑了一下他的胳膊,说他们这种单身狗真蛮可怜的,他还轻微地点了点头。
夏燃抓住了这个点头的动作,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南熄。怎么回事啊,这个人好像开始并不在意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接受调侃?
不太对劲。
夏燃把水桶放到了厨房的门口,心神不宁地回望了眼南熄,后者还是没有任何一点吃醋或者赌气的样子,他只得抱着木柴独自去了卧室。
*
南熄刚把手里的牌全部出掉,让顾行舟在那里大喊今天怎么把把都是他赢,他随口回了一句运气好,然后出乎意料地,白朵朵用手指触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能来一下吗学长?”她往楼上走着,示意他跟着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