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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夏燃都没意识到自己把南熄抓疼了,直到南熄甩开了他的手。
“……是。”
“你是同性恋?”
“如果只喜欢过一个男生就算的话……算是吧。”
“那……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夏燃松了一口气,“你这人也太能隐瞒了吧,我根本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南熄心想不是他会瞒,而是夏燃在这方面实在太迟钝了,他已经醒悟够迟的了,谁能想到夏燃比他还神经大条,“我不确定,也许从今年才开始,也许很久了,久到大学甚至高中的时候。”
“这么早之前啊!”夏燃吃惊了,“师兄你是当过苦行僧吗,我当时处处针对你把你当敌人,你不会是抖M吧,觉得这种受虐的感觉挺来劲的?”
夏燃想和南熄开个玩笑,没想到南熄依旧板着一张脸甚至多了点怒气,他连忙收起了不经意间堆着的笑容,用胳膊肘撞了南熄一下:“你这样和我大大方方说出来不就可以了吗?今天何必逃来逃去不敢面对我呢?”
南熄看着夏燃眉开眼笑的样子,他丝毫没有因为得知一个男人喜欢自己而躲藏。
时至今日南熄经过了那么多次的尝试,无论是刻意疏远还是想要通过表白去彻底切段他们的关系,没能将夏燃完全剥离他那颗心。
再这样下去,他害怕他又会忍不住心生期望,干脆今天就在这里把他们模糊不清的关系了断了算了,省得后面还藕断丝连,打碎骨头还连着经脉只会更加揪心疼痛。
“然后呢?”南熄问。
“然后什么?”夏燃疑惑。
“你一遍遍地向我确认,拿我的话出来鞭尸,然后呢?你就会理所当然地和我在一起吗?”南熄往前走近了几步,开始以质问的语气编造一些他心里想地完全相反的话。
“还是继续和我玩哥俩好过家家的游戏?”南熄看着夏燃本能地后退,他又往前逼近。
“你觉得不停地戏弄我的感情很好玩是吗?”他现在离他很近,不到半米的距离,他能看到夏燃的睫毛细微地震颤着。
夏燃似乎听得心惊肉跳,有点懵,他赶紧摇着手表露自己没有恶意:“我没有拿你鞭尸,我从来就不觉得你对我表达好感这件事情是可以让我高高在上的,如果是刚才那句话让你不爽了,我跟你道歉。”
“那你问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南熄追问道,“如果不是想羞辱我,也不是想追问后跟我在一起,那么你的目的是?”
“我……”
“一个男生喜欢一个男生,让你生平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所以觉得很新奇?”
夏燃明显是被问到了,他撑得很直的脖颈突然垂了下去,然后思考着南熄的问题。对啊,他这么执着想问南熄对他是不是真心的,目的是什么?
他发誓自己没有一点因为得知南熄是同性恋后而产生歧视和厌恶的想法,也不曾想过拿这件事情来打趣,可为什么被南熄认为成了他在嘲笑他?
更可笑的是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用意,好像明明一道题无解,他却固执地想要寻求答案,在答题卷上写上“解”这个字,这份逼迫着他的固执又从何而来呢。
“夏燃,我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厌倦了这类猜测和推来扯去。”南熄看着夏燃低垂的头颅,慢悠悠地说,“而你明明对我没有意思,还总要做出让我误解的动作,说一些不清不楚的话,让我以为你和我是同类人。”
“而我不想再去猜你的心思了,说实话,有点没意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倒是带了几分的真意,还故意带了些攻击性。
夏燃完全被怔住在了原地,他看着南熄不耐烦的架势。现在的南熄有点回到了最初经常没有情商怼他的时候,他那时候总是这样不留情面一样说这些话。
夏燃第一次见到了有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昨天还亲吻了他被泪水沾湿的眼角说喜欢他,今天就又改口说喜欢他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就算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也不应该这么快吧。
夏燃也有点被激了起来,他举起右手抵在南熄的胸前,不让他继续靠近,扯着嗓子吼道:“南熄你别以为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可怜人,把所有过错推到我身上就会让我感觉到愧疚。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没有回应你罢了。”
“因为我不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因为我不是同性恋,我真的无法给你想要的关系,你就开始发泄怒气了是吧,这是什么被喜欢者有罪论吗?”
借着夕阳,南熄盯着夏燃忽然间满脸紧张的神情,他知道夏燃被迫也痛苦起来。
他们现在互相怪罪推脱,像两个面临不愉快的分手,而想要把自己从过责中择干净的可怜人。
他却在心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夏燃终于上当了。
夏燃似乎是在说出这些过激的话之后就后悔了,他烦得用手直抓头发,过了几秒后支支吾吾地解释:“师兄我不是那意思,啊……怎么越说越误会啊……我不是说你有罪,我也不是说你在无理取闹。哎呀我就是急了,你别把我刚才说的当真。”
南熄知道夏燃有口难言,因为这始终是一件无法两全的事情,两个人都自得其所得到满意的答案是不可能的,告白就是一个走向湮灭的过程。
他也了解夏燃现在很难受。夏燃的难受是因为他不受控制地,将会失去一个刚和好没多久、还一起生死共患难的好朋友。
但他相信夏燃会慢慢习惯起来的,只要他趁着这次吵架消失一段时间,凭着夏燃随遇而安的能力,没有什么是适应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