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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上原本有一道贯穿的旧疤,伤处泛白,只余狰狞的沟壑,如今再加上两道染血
的,看起来倒是更凶恶几分,符合世人对于“魔”的常规印象。
“名字。”童霜玉漫不经心的问。
朱厌神色微愣,又重复了一遍:“属下朱厌,见过殿下。”
“职务。”
“……”朱厌停顿了一瞬,“前翠黄谷域主乘黄麾下副将。”
还不错,挺乖。
“你不是生在翠黄谷的魔。”童霜玉手指点点桌面,“哪儿来的?”
翠黄谷群魔,似狐有角,毛黄脾躁,从来莽撞冲动,不拘小节。
且不说原身化形,便是行事方式——眼前青年也与他们截然不同。
朱厌低着头:“属下出身卑贱,曾为厄斗场囚奴,后得出,才入了翠黄谷。”
“哦。”童霜玉点点头,眯着眼,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效忠于我?”
朱厌陷入沉默,许久没有回答。
这让童霜玉有些惊讶。
因为按理说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不管是向上逐位,还是谋求庇护,不过一些表鉴忠心的客套话。
而她也不会做什么。
只不过借着这些表鉴忠心的话语在他身上落一只誓虫,若是违誓便被自内向外啃咬噬心而亡罢了。
等了许久,等了童霜玉都有些不耐烦了,想要让他滚蛋,再换一个肯开口的来。
却见眼前的青年动作改变,双膝都跪于地,仅剩的左手按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声音沉闷道:“属下知晓不该开口冒犯,但属下不愿欺骗殿下。”
“昔日殿下纵厄斗场群魔出逃,引发乱战,死伤惨重,魔主厄令魔域之内不许提及。”他深深吸了口气,忽然抬首,看着童霜玉,高声道,“但若非那一日殿下,我永远也逃不脱厄斗场,只得见争斗至死的命运。殿下给了我向上活命的机会,我感激殿下,故而愿意效忠臣服。”
他的声音振振,纵使受伤,也仍旧郑重认真,不见虚弱。
甚至于童霜玉对上那双眼眸的时候,感觉到几分缥缈遥远的真心。
真心啊。
真是让人觉得有趣又怀念的东西。
“你这样诚恳,愿意真心效忠于我,又怎么算是冒犯呢?”童霜玉微微露笑,向他勾手,“过来。”
朱厌膝行上前。
童霜玉摊开手掌,掌心趴了只指甲盖大小的漆黑甲虫。
“认得吗?”她盈盈道。
“……誓虫。”朱厌下意识的吞咽口水,喉颈处微微起伏。
“认得就好。”童霜玉柔和的看着他,并不继续说。
只要不是傻子,都该知晓她的意思。